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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要走

坐在戏楼的两人,隔着楼板,就这样一问一答,陈立看着陈东升的背,陈东升看着戏台。

“你知道因为你的原因,母亲才会郁郁寡欢的。”

陈东升使劲的灌了口酒,戏台上的锣鼓已经响了起来。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需知道,只要记住,陈家没有一个好人,包括我。”

有小厮为两人奉上茶来,陈东升笑着把茶推开,往杯里倒上酒。

往后一抛,装酒的茶杯正正落在陈立身前,里面的酒水一滴都没洒出来。

“看戏哪能喝茶,吃酒才能看得尽兴,放心喝,那不是毒酒。”陈东升举起葫芦,先喝了一口,当是敬陈立了。

陈立也端起茶杯,摇了摇杯子,晶莹的酒水在里面晃当。

一口闷下,喉咙火辣辣的,前世陈立滴酒不沾,这是第一次尝到酒的味台上的青衣跟老生唱得正欢,台下坐了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

一个男人拿着枪,一个男人背着剑。

戏楼里气氛有些冷清,两个男人话也不多。

在外人看来,只道是,戏楼里的戏子,唱戏唱得并不是那么引人入胜。直到有人要进戏楼听戏,看看是什么样的戏会只有两个客人。

被小厮拦在门外才知晓,原来是那两位客清了场。

可坐在一楼的是位衣着破烂的叫花子,不像是出手阔绰的人。

倒是二楼那位,身着锦衣,当是四大家族的子弟。

“秋天里的酒喝来格外香甜,你要学会细品,这陈家每个人也像秋天里的酒,也要细品。”陈东眼神有些迷离。

台上的场景也变了,是富家公子上门提亲,他的家人闻迅赶来,誓要阻止这桩婚事。

“她本寒窑女,哪配得你这枝头凰,莫要误了自家休养,坏了古人规矩,徒叫人笑话。”扮成富家公子母亲的人,这样唱道。

而富家公子也死活不答应。

非是要把彩礼往里送。

寒窑女的父亲也见事不可为,见不得这对痴男怨女纠缠得人心疼,只得说他女儿已有婚配,不能嫁予富家公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也不在乎陈家人怎么想,这次家族大比,无论我能否杀了你,我都会离开这里。”

立没有陈东升这些人,对家族里有那么大的归属感。

“说得倒是简单,你姓陈,走遍人间界,你都是陈家人,有陈家的烙印“你回来之前,我和陈和第说过,随我母亲姓李。”陈立端起茶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再给我来点。”

听到陈立向自己要酒,陈东升哈哈直笑,“这东西管够,别看我这葫芦小,装得可不少,在你杀了我之前,我也只能请你看看戏,吃吃酒了,可得好好享受,不然没准哪天就变成了牌牌,那时可吃不到这好东西了。”

看着陈东升的背影,陈立不知道他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故做潇洒。

如此淡然面对生死,不是这种欲望冲昏头脑,专干烧杀抢掠事的纨绔子弟所能拥有的胸襟。

“到杀你那天,我一定备好世间最好美酒,还你今天请我吃酒看戏。”

“那敢情好!说请我这个烂叫花吃酒的,你是第一个,莫不是你也是脑袋傻到冒汗那种人,这好,陈家出了我们这两人,非得不让陈家在这大唐挣的几百年脸面给丢光,看他们以后出去会不会再拿给架子。”

“我说了,我不是陈家人!

”“一样一样,都一样,反正丢他们脸的事,我最爱干。

许是同样厌恶陈家,又或是觉得陈东升说话也是有趣得紧,陈立也是仰头大笑起来,只是几天面上没有表情,笑起来脸上的肌肉有有疼痛,有些僵化了。

“是什么让两位陈家兄弟笑得这么开心,不若说来与我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来的人是个拿着折扇的青衫纶巾书生,说话文纠纠的,陈立听得有些别扭,就像个小娘子一样,扭捏作态。

再加之来的书生长得面白无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家公子,陈立也是爱搭不理,细细呡了一口陈东升又满上的酒,没有回话。

陈东升也是一样,听那口气也是四大家族中人,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四大家族的年轻子弟他都熟,要说在这边境地界,粗鲁的武夫不少,文文静静,念书的子弟,真不算多。

有一个算一个,在越州那都是稀罕见陈立两人都不接自己话,书生限不觉得自己脸上崩不住,仍是笑着个脸,自我介绍道:“我是张家子弟,排名老三,大家都叫我张三,只因喜欢吟诗作赋,从小便被家人送往中原求学,家族大比之时,才勿勿赶回,两位陈家兄弟不识得我,也属正常。”

听是张家的人,陈东升才想起来,张家是有这么一号人,从小就去了中原,连张家自家子弟都没见过样貌,怪不得面生得紧。

“是张三哥,三哥进来坐,戏还没唱完,正好可以一起来听听戏,吃吃酒,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别拘谨见外,就当是自家兄弟。”

陈东升笑着招呼上前,带着几分醉意,将张三领到同桌坐下,好不亲热,交头接耳的,满身的油污,将张三的大好衣裳蹭得没个原样。

看着正眼前两人耳鬓厮磨,陈立心中暗道:刚还说如何见不得陈家,现在又与陈家人身份自居,果真是个离不了家的世家子弟。

他正了正衣襟,兀自看戏,正眼不带往那瞧的,两世家子弟的行为,除了那些客气话,套下近乎,真不知道能聊些什么。

“东升哥进城时的场景可是在越州里传开了,陈家那多人在城门处迎你,听闻陈家老太爷都去了,却被你一顿臭骂,可是成了人们嘴上的一段传奇。”

张三亲密的拉着陈东升的手,丝毫不在意陈东升身上的油污,染黑了他的衣裳,说起话来,也多是调侃,一幅多年至交的样子。

“休要说我,你张三在张家名声也好不在哪去,从小不学武,气得令尊直跺脚,逼你学武,逼得紧了你还要横剑自刎,这不得已才将你送去中原求学,还想提点我的不是。”

被调侃,陈东升也不脸红,这张三他可是有耳闻的,当初为学武的事,才五岁的他和张家闹得满城风雨,把张家老太爷都给气病了,要说传奇,他才是越州真正的传奇。

在二楼听到一耳朵的陈立露出了恍然之色,怪不得两人像是至交多年,原来是臭味相投,都是世家里离经叛道的问题青年。

可能是对陈家不满,对这个张三,陈立也好奇起来,侧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不知东升兄御剑进城时吟诗颇有意境,我这人没其他心中早有定数。

可那人除了酒,啥都不认,要说打一架吧,还不定谁输谁赢,这可让人皇气得跺脚,又无可奈何。

而比他们更惨的是越州张家和陈家的老一辈人,今天主持家族大比的只有寥寥几人,无一不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只说是昨晚没睡好。

而陈家老太爷常年不离手的那根拐杖更是换了根崭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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