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望从此就住在了苏家。
虽然闹了“持刀上门”这么一出,但苏老将军看上去并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对于秦北望更加赏识了几分,而少年也因此在津门打响了名号。要知道,大梁三朝以来,还没有人敢在号称“天子下马”的涿州苏氏大门前如此行事,而且还能让苏家家主亲自出门相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北望也算是有勇有谋的楷模了。
而这也正是秦北望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曾经的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和市井底层摸爬滚打的五年,让秦北望吃了不少苦头,也让他学会了许多“歪门邪道”,因此,少年深谙造势对于一桩买卖的重要性。他要将自己当做一件商品推销出去,首先就得让苏老将军这个大买家看到自己的价值所在,实际上他也做到了。
就当下而言,在苏老将军的眼中,秦北望无论是能力、心智还是气度都已经算是过了关。至于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接下此事,苏震也只当是少年的自矜自傲放不下面子,想想也就过去了。
老将军哪里知道,富贵权势对于秦北望的诱惑力远不及那位海外高人来得强烈。
万事俱备,秦北望也就在苏宅静等出海,也不耽误苏老将军继续观察这位“准义子”。所以这些天里,秦北望虽然满心都是对于那位世外高人的期待,但表面上依旧要摆出一副老成持重温良恭俭的样子,装的甚是辛苦。
不过居住在处处都需要小心谨慎的苏家也有好处,那就是现在的秦北望已经跟苏家小姐苏慕苒混熟了。
苏震四十岁时才得了这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宠爱的无法无天。偏偏苏慕苒从小便不爱女红爱诗书,再加上家学渊源,因而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尤其擅长填词谱曲,被当代文坛大家点评为“情思百转,才力华赡,不输先贤”,可见其才女之名名副其实。
但这只是对外而言,要说在苏家,苏慕苒可是所有人见了都要头痛的小魔头。上到苏老将军,下到仆从丫鬟,没有一个人不害怕苏大小姐的天马行空和古灵精怪——今天在自家影壁上蘸浓墨练大字,明天把鸡鸭猫狗全都赶进老将军的书房让它们“饱读诗书”,闯尽了大大小小的祸,偏偏还打不得也骂不得,因为只要她那双秋水眸子里含上泪花,苏老将军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所以苏震喜欢秦北望,并不只是因为少年合老将军的眼缘,更是因为秦北望总是有办法镇得住苏大小姐这个“混世魔头”。
但实际上秦北望只做了一件事而已,那就是讲故事。讲草原风情,讲津门市井,讲那些颠沛流离穷困潦倒和苦中作乐,讲的都是苏家高墙内看不到的那些东西。这些对于秦北望来说都是实实在在的生活经历,但对于从小就没怎么走出过苏家门墙的苏慕苒来说则是从未见识听说过的新奇事物。
所以即使苏家小姐是才高八斗的“当朝女学士”,在秦北望面前也只是一个好奇心浓重的十三岁小姑娘,总有办法能勾起她的兴趣。比如随口哼出的牧歌小调,随手编制的草叶蚂蚱,都能让小姑娘安静半天。
秦北望不是什么隐藏于市井的武林高手,但很奇妙的,他却成为了苏家小姐的一扇窗子,窗子外面是缤纷世界,羡煞了窗子里面的一位小小佳人。
白马飞梭,半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这天一大早,秦北望就被苏家大管事徐九带到了那间曾经让他直冒冷汗的书房之中。
苏震依旧坐在桌后看书,但看见秦北望之后的反应却与上一次天差地别。老将军看着略显局促的少年,满脸和蔼笑意,指了指绣墩温声道:“这都半个月了,你小子也该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吧?来,坐下聊。”
秦北望知道老将军一向不喜繁文缛节,便依言坐下,恭敬问道:“老将军今天召见在下,是因为出海一事已有进展了?”
苏震抚须笑道:“你这小子,唯独这点小聪明实在是不讨喜。不过你倒是说对了,我叫你来的确是因为出海的事情。”
秦北望心念一动,说道:“老将军您也知道,在下这段日子都没有出过宅子,所以实在是不知道......”
苏震闻言呵呵一笑打断少年的话头,促狭笑道:“你这小子,怕是跟我的宝贝女儿腻歪久了,上瘾了吧!”
秦北望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没法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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