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屎棍吩咐了几个喽啰帮着厨房去杀牛宰羊。聚义厅上一个小喽啰把刀在鸡脖子上一勒,鸡血滴在桌案上并排的三只酒碗里,狗头站在一边当起了司仪。搅屎棍先端了一碗鸡血酒,黑鬼接着也把酒端起来,王石跟着也端了起来。这时候狗头高声唱喝道:“起誓!”黑鬼和王石听着搅屎棍说一句,便说一句。起誓完了。搅屎棍一口把鸡血酒一饮而尽,黑鬼和王石跟着也一饮而尽。狗头又高声唱喝:“上香!”就有小喽啰过来给他们三人,每人递上三支香。搅屎棍把香高高举在头顶,对着关公神像三叩头,王石和黑鬼也学着搅屎棍的样子,三叩首,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一通忙活总算搞完了。王石说道:“今天厨房很忙,没什么事情,我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哈哈哈,去吧去吧!”搅屎棍笑着挥了挥手。
王石到厨房时,看见众人都在杀鸡,切肉,牛羊刚杀了,都还没有处理,几个喽啰正在剖牛肚子,看见王石走了进来,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给三当家贺喜!”汪牛儿笑着说道:“你都做了三当家还,来厨房啊。”
“我不来厨房,就你们做的那个菜是给人吃的吗!我可是吃不惯。”王石说着,就开始去张罗起来,又吩咐一个喽啰去把李三,赵四,王五,张成富,细猴,龅牙,边眼。都叫到厨房来帮忙。大寨里大鱼大肉,大摆筵席庆贺三日。真个是大碗酒大块肉,每日只在醉乡。
狗头在黑鬼住的房子旁边,修筑了一间房子,吩咐喽啰们担土筑墙。屋顶用木棒密密结合,在覆盖茅草,然后在上面打上黄土。十分结实。寨子里就有那会做木工的喽啰,去砍树造床,做衣柜等,打造一应用具。房子造好了,王石也不再住厨房睡地上了。刚搬进来第一天,正躺在床上睡午觉,张成富抱着被子褥子和衣服,用一张大布做了一包袱顶在头上从外面进来,把包袱一下扔在床上,王石被吓了一大跳:“你这是做那样!”
“你现在好了,当了三当家,有了自己单独的房子睡觉,我也要搬来和你一起住。”张成富说完,在门口一张木凳子上坐了下来。
“你不是在宿舍住的好好的嘛,怎么想起,要搬来和我一起住。”王石不耐烦的从床上起来,坐在床沿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好个屁!你是不晓得,那帮人,在宿舍里,打嗝,放屁,磨牙,说梦话。半夜里起夜,总是弄出很大的动静。昨天晚上,睡我旁边的赵大汉,睡到半夜突然说梦话:快跑!快跑!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宿舍里的人全部一古脑从床上爬起来,都你看看我看看你,问道:官兵在哪里?仔细看时,赵大汉:还在哪里喊,官兵来了。龅牙走过去把他摇醒,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大伙,问道:你们不睡觉,大半夜的坐着干啥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是挺好笑的!”王石面无表情的说着埋怨道:“一个大中午被你这么一闹,午觉也睡不成了。行啊,你睡床,我睡地上行了吧,表哥!”
“那不能让你睡地上啊,就太不讲究了,我俩一起睡。”张成富说着还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你想干嘛!想都别想!我可不跟你玩那个。”王石说着起身去茶壶里倒了一杯茶递给张成富。
他突然神秘的小声说道:“现在我这旁边就住的是黑鬼,以后在这里说话要小心些,需防隔墙有耳。”张成富会意。
两人闲聊到申牌时分,王石和张成富一前一后往厨房去,路过仓库时,向武器库张望了一眼,因为武器库紧挨着仓库,以前是没有人把守的,只是门上有一把锁。自从伍仁偷金子的事情发生以后,狗头就在仓库门口安排了两个喽啰站岗,虽然武器库无人站岗,但是仓库的守卫,也能看见武器库。
王石最近一直在留意武器库,上次在龙头沟,看见几个喽啰使用袖箭,就动了心思,想自己也弄一壶袖箭来练练,但是又不好明说,平时只有守卫寨门和巡逻的寨兵,才会佩戴袖箭,弩这些暗器,其余喽啰不下山,没有遇到紧急情况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山寨里都是些亡命之徒,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不携带武器也就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搅屎棍和山寨里的弟兄都知道王石不会玩袖箭。所以不会对他有这方面的防备。若是能把袖箭悄悄练的惯熟,趁其不备,用袖箭对着搅屎棍咽喉来一发,就可以出奇不意的把他结果了。只是怎么才能从武器库里弄得出来。
走过仓库时和两个看守的喽啰说笑了几句道:“你们天天在这里站着挺辛苦的啊。”
“我们都是轮换,马上就交班了,晚上是别人,来接班。”
王石走下仓库的台阶路过演武厅,看见伍仁正在向这边张望,见王石和张成富从台阶上下来,便假装在哪里练拳。王石也假装没看见,径直和张成富去了厨房,刚到厨房门外,推开门,却看见汪牛儿在厨房地上用一块木板横放着,在上面铺了一张草席,正躺着睡觉。
“起来了,快准备去把土豆洗洗,晚上做土豆烧牛肉”,王石一边说,去墙上把围裙取下来穿上。
汪牛儿从草席上起来,揉了揉眼睛,挠挠头,嘴里还在打哈欠。张成富笑着说道:“你也不在宿舍睡觉了啊。”
“反正现在张头领也有了单独的宿舍,我就来睡厨房,比在宿舍睡觉清净多了。至少晚上再也不会半夜被人说梦话吵醒。这还是其次,最烦的是,有几个王八蛋,总是喜欢在宿舍里边抽叶子烟,那味真TM受不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卷草席,然后把木板提起来扥在墙边。
王石把牛肉和土豆一起放进锅里,放了油盐酱醋等调料。盖上锅盖,汪牛儿在灶里点燃火,将松枝放进去。不一会灶里的火焰就烧的旺旺的。
王石度步走到厨房门口,这时候看见漫天乌压压,黑云遍布,看不见落日的彩霞,几只鹞鹰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兜风盘旋,站在寨门楼上的几个寨兵,被呼啸的狂风吹的连忙用手去挡住眼前的风沙。
王石心里盘算起黄历,这正是六月份,算算该是入梅时节,以前爸妈这时,正在忙着栽红薯了,爸爸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肩上挑着一担红薯腾,走在刚下过雨的田坎上,赤脚沾满稀泥,妈妈跟在后面,提着一把小弯凿,王石就在旁边的小溪里去抓泥鳅和螃蟹。看着满天的乌云,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不禁吟诗:六月梅雨天昏黄,
家家户户种苕忙。
追思双亲以做古,
遥望家乡泪满裳。
“哥哥你家乡是那里的。”一旁烧火的汪牛儿,看着炉火问道。
“漳州城里,跟我住的很近,”张成富怕王石说漏了嘴随即赶紧接住话。
王石正看着天空感慨,却看见黑鬼走到操场中间,双手伸开做飞翔状,高声唱咏: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归故乡!啊归故乡!
王石从厨房门出来,径向黑鬼走去,风吹的身上的衣服不停的乱摆,走至近前说道:“黑头领好雅兴,对风而歌。”
见王石来至近前,黑鬼用衣服搽了搽眼睛,:“这风真大,把沙都吹到眼睛里去了。”
“你肚子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王石问道
“伤口已经愈合了,多亏了张兄弟细心医治,要不然我这条命早就没了。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我的地方尽管说,水火不避!”黑鬼说完冲王石一抱拳。
王石赶紧抱拳回礼:“黑头领言重了,古人说,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这次还是你自己命不该绝,我只不过略微的帮了点小忙,不值得什么。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就严重了。”
“兄弟说哪里话,要不是你,我能活到现在!”
王石故意岔开话题:“这天气,梅雨到了,得下很久的雨。”
二人正站在操场上闲话,狗头和搅屎棍从后边过来,搅屎棍大声说道:“你们二人真是好兴致,这六月里的凉风吹着不错吧。哈哈哈哈。”
王石和黑鬼还没来得及搭言,刚回身对搅屎棍抱拳施礼,狗头说道:“你们两个平时都喜欢作赋吟诗,今天见风卷云舒,山雨欲来之时,可无佳作以对呼,哈哈哈!”
“我二人一时文思枯竭,竟无佳句,军师如此动问,必有好词在胸,何不吟咏出来,让我们欣赏。”王石知道狗头必然胸中早有诗赋,故有此问。便顺着他的意推他吟咏。
“既然如此,我就献丑了。”狗头抬头吟诗:风卷云舒英雄会,
青梅把酒寨中醉。
乘风直上九重天,
领兵打得凌霄碎。
“军师真是做得一首好诗!”王石和黑鬼都使劲恭维了一会。只有搅屎棍听后哈哈大笑,没说什么。不一会远远几声雷鸣,伴随几道闪电,天黑了下来,平时这个时候正是落日余晖映彩霞,红云满天似蜀锦。
接着雨点如豆,打的屋顶上噼啪做响,山寨大门口溪水奔腾而出,哗哗!声音犹如万马奔腾。吃过晚饭,沿着屋檐走回到后边房中,一进门王石从墙壁上拿下一块棉布,把头上的水搽了搽。走到柜子旁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张成富,张成富接过来只是用嘴唇泯了一下,放在了桌子旁边。王石端起茶杯凑到嘴边,正要喝,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仔细闻闻,这味道竟然是从茶水里发出来的,细看茶水黄黄的没有什么异样。正纳闷只见张成富一头倒在枕头上,刚一躺下,:“哎呀!”一声惊叫,从床上坐了起来。
王石惊疑的看着张成富问道:“怎么了。!”
只见张成富龇牙咧嘴,用右手从脑后拔出一颗针来。:“这他妈的是哪个王八蛋,竟然在枕头里放了一颗针,辛亏刚才我是仰面躺下的,要是侧着身子,这针就扎进眼睛或者太阳穴里去了。”王石从张成富手里接过针来细看,此针就是平时缝衣服用的绣花针,山寨里很多人都有,没有特别之处,仔细看针上残存的一丝血迹,变成了黑色,:“针有毒!”王石紧张的说着,用鼻子嗅了嗅,也能闻到一丝腥味,这种腥味只有蛇才会有。:“这针和茶水里都有蛇毒!”
张成富惊恐的道:“幸亏我刚才不口渴,没喝茶”,在用手一摸脑后,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糟了,老子这次死定了!”张成富哭丧着脸。
王石赶紧上前,用一把小刀,在灯上烧了一下,然后在针刺的地方划开了一条小口子,这时候张成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针刺的地方,皮肤已经麻木,高高的肿起。王石一边用嘴吸毒血,然后吐在痰盂里,在用酒漱口。吸了几口毒血之后。用酒漱完口,把酒吐在地上的痰盂里。
“我刚才已经帮你把毒血吸出来了,暂时不会死。以前在读书的时候,私塾老师赵先生精通治蛇咬伤。村民被蛇咬伤以后都是他治好的,我跟他学过。虽然你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明天中午以前,如果不敷解毒之药,毒气功心,你也性命难保。这毒伤偏偏是在头上。如果在腿上经过我这么处理以后还可以多挨延些时辰。”
“那你说个屁!,还不赶快给我敷上解毒的药!”张成富焦躁的催促道
“不是我不给你上这药,只是这药暂时没有。”王石一脸无奈
“那什么地方有!”张成富看着王石逼问道
“半边莲,剪刀草,在山沟溪水边就能采到,唯一还差一样:七叶一枝花。这一味草药要在磨盘山,深山松林里才有。这风雨交加的晚上,怎么去弄,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在去采药,回来时,就得明天黄昏时候,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在说山里的规矩,雨天是不能进山的,因为山林里会有障气,进了山林极易迷路。衣服也会被松林里的蕨类植物上的水,弄湿。”
“照你这么说,我不是死定了。”张成富说着快哭了。
王石便说道:“谁叫你是我表哥呢”,说着转身出去,把细猴,龅牙和边眼叫了过来,让边眼留在这里照顾张成富。对细猴道:“你和我马上去一趟磨盘山,怕吗?”
细猴道:“怕死的不是好汉。”
王石,龅牙和细猴三人对望了一眼,披上蓑衣,头戴斗笠,去厨房里一人带了一罐子桐油,用几根松枝,上面又缠了些破布,浸了桐油,怀里贴身揣了火折子。一起准备停当,在油灯上点起火把,提着竹篮,三人大踏步走到寨门口,守门喽啰不肯放行:“大王一向有令,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准出寨,还请三当家的海涵!”
几人正在和守门喽啰分辨,狗头和搅屎棍,从聚义厅出来,看见门口三个火把,从门边拿过斗笠戴在头上。走过来近看,见是王石细猴三人,搅屎棍问道:“张兄弟这么晚出去有事?天又在下雨。”
王石回头看见是搅屎棍在问他,便赶紧抱拳施礼,说道“也不知是寨里那个兄弟,在我睡榻的枕头里放了一根针,上面喂了蛇毒,不想我表哥这几日睡在我床上,刚一躺下,枕头里的毒针扎在他脑后,我已经帮他对伤口做了处理,但是急需一味解毒的草药,要到磨盘山的松林里去采。若是明天中午之前,不敷解毒之药,蛇毒攻心,便没救了,所以我才这么着急。要赶往磨盘山。”
狗头在一旁说道:“山寨附近向来多蛇,又因中间有一条溪水,以往也有兄弟被蛇咬中毒死的。你要是早说,平时就该采些回来预备着,遇到急事就好使用。”
“军师说的是!也是我们平时没想到处!”王石说道
“既然如此,张兄弟快去快回,我在派两个兄弟,随你们一同去,要是在林子里遇见个什么虎豹,也多个帮手。”说完叫过来两名巡逻的寨兵,跟着王石他们一路出了寨门。
冒着风雨在黑夜里,疾驰,雨点打在斗笠上噼啪做响,雨水顺着蓑衣往下直淌,脚上的麻鞋,已经被水浸湿,每走一步便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中途火把上的油燃完了,又打开随身的油罐往上加油。稍微休息几分钟又往前赶路,四周漆黑,一片死寂的黑暗,王石向远处望了望,心里泛起阵阵孤寂,手里的火把闪着昏黄的光,照耀着脚下的小路,雨点还在不停的下着。脸上汗水夹杂着一些雨水,浸湿了衣服。走到寅时,到了磨盘山垭口。顺着大路往下就是村庄,从右手边小路就可以进入山林。王石停下脚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回头看看众人,一个个都走的脸上热气腾腾,:“咋们在这里休息一会,从这条小路进山,这下雨天的晚上,林子里雾气很大,所以大家不可以乱走,都跟着我,不可以落单。我会在进去的松树上用刀刻下箭头标记。一会出来才不会迷路。但是大家千万别落单。”
嘱咐完,休息了一会,刚才走得太热了,现在身上反倒凉了下来,一阵风吹来,不禁打了几个寒颤,身上的湿衣服裹着,更觉得整个人好像都泡在冰水里,顺着进山的小路前行,一边走一边举着火把在地上寻找,一直在山林里转了有半个时辰,众人都走的不耐烦了。细猴道:“张兄弟,到底有没有啊,你确定这里有你要找的药吗。”
王石道:“你们也都走的累了,就在这里等我,我在林中转转,反正你们跟着也不认识这草药。”王石说着一个人往林子深处继续寻找。
细猴一行人已经走的腿酸脚麻,王石这么说,便都在原地坐了下来,反正身上已经湿透了,就靠在树边的一块石头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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