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爷的这几句话几乎是流着泪说的,因为这是他的心里话,但是,又不是他的心里话,矛矛盾盾的才最让人难受。
其实杨六爷早就有认下杨恪做干孙子的意思了,不为别的,不为可怜谁,他总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呀,当他终有一天被埋进黄土之后,起码会有个人来给他送终守灵啊,毫无疑问杨恪是个很好的人选,他也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可是他总找不到一个恰当的机会,本想趁着这个中秋节,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然而这个想法在这一刻破灭了,并且破的稀碎,总不能让小三子为了自己留下来吧,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杨六爷借着捡筷子的空当,擦了擦眼泪,然后勉强挤出了几丝笑容说道:“你要走了,这顿饭就算是六爷爷给你送行,这桌子菜你必须全都得给我吃光,并且这碗酒你无论如何不要驳了六爷爷的面子,要一口气给喝了。”
说实话,杨恪还真没沾过酒,他父亲杨虎就是滴酒不沾的一个人,在他们家决找不出一个酒瓶来,说来也是奇怪,一个习武之人竟然不喝酒,感觉就像是一个和尚不焚香一样,习武的豪情不应该是靠酒来升华的么。
这乡下的酒啊,即浑又辣,酒精度数又高,一碗酒喝下去,差点儿给他呛吐了,顶到嗓子眼儿的东西杨恪他又给咽了下去,实在是难受,杨恪赶忙夹了一大块肉吃掉,这才算是把酒气给压住,不然他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得吐出来。
杨恪在门房陪六爷吃饭说话,也就没时间去偷听了,说实在的这一看到吃的,杨恪就走不动道儿了,但是,他们这饭菜还没动几筷子子呢,就见一个小丫头跑来叫六爷,说是族长请六爷他过去喝茶。
虽然杨六爷与族长的辈份儿一样高,但是,这身份地位却有着天壤之别,好在族长平日里对他还算客气,总是六哥六哥的叫着,这让杨六爷的心里呀多少还好受些,可是这正吃的开心呐,就派人来请去喝什么茶,这多扫兴啊,但是,在人家的屋檐下,杨六爷怎好不低头呢,所以他起身晃晃悠悠的跟着那个小丫头走了,这带着感情喝酒,就是容易醉,若是在平时,这点儿酒根本不叫事儿。
在走之前杨六爷还对杨恪说,他去不了多长时间,一会儿就会回来,菜他可以先吃着,酒也可以先喝着,不过,人一定要等他回来再走,他还有话要对杨恪说,杨恪就算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便点头答应。
杨六爷跟着小丫头走后,这屋子里面就只剩下杨恪一个人了,屋子里面静悄悄的,除了能听到蟋蟀时高时低的叫声之外,就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了,杨恪也无心再动筷子,他静坐着等着六爷爷回来。
说实在的,杨恪本没有打算把自己要离开杨家堡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其实他也没什么人可以告诉的,但是,当他看到六爷爷之后,就情难自禁的说了出来,他不想就这样背着六爷爷走掉,杨恪知道在他走了之后,六爷爷肯定会更加的孤单,可是瞒着又能瞒得了多久呢,迟早六爷爷会知道,所以,干脆还是亲口对他说的好。
听祖母说,想当年六爷爷就曾是在外面闯荡过的人,并且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据说是还当过太平军上过战场,杀过人也负过伤,不过杨六爷不是一般的大兵,也没混成将军,而是一个随军的军医,所以大大小小的仗他经历了无数,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多,杀的人比救的人还多,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那种精神压力了,杨六爷才最终选择了逃出军营,白天躲藏休息,晚上行动赶路,这样坚持了一个月,终于让他回到了杨家堡。
杨恪以前对这个故事是深信不疑,因为杨家堡里面的人都对此故事深信不疑,所以杨家堡里的人大多都躲着杨六爷,少有人和他来往,除了杨恪这个怪小孩之外,真不知道他们是怕沾染了晦气,还是怕得罪了杨六爷,让杨六爷一刀给他们剁了。
不过很多时候,他们又不得不求到杨六爷的身上,因为他的医术要比乡里的郎中强出许多,尤其是他熬制的金疮药,对治疗冻伤和烫伤等各种伤痛有奇效,并且杨六爷出诊还从不收钱,有人说他这是为了积德还债,不过越是这样,人们越是躲着他。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在经历了祠堂事件之后,杨恪猜测这个故事是假的,起码杨六爷参加太平军的这件事是假的,不然他怎么能再次回到杨家堡呢,做太平军比做义和团还要严重吧,怎么六爷爷没事,他父亲就被开除族籍了呢。
这样的话杨恪问不出口,虽然他的胆子够大什么都敢做,但是他的嘴却不是什么都敢说,言多必有失,这是母亲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不管外人怎样说,在杨恪的眼中,六爷爷是个好人,在这些年当中六爷爷着实帮了他不少忙,那些给他治伤的中药材都是六爷爷给他的,并且熬制草药和金疮药的方法六爷爷也教了他不少,若不是这样杨恪的伤也不能好的这样利索。
杨恪在屋中等了好长时间都不见杨六爷回来,他这心里面就有些毛躁起来,况且他进族长家也是带有目的性的,刚刚族长把族里的有些身份地位的老人儿都叫了去,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杨恪猜的不错的话,此时族长他们肯定已经知道古玉被盗的事情了,而现在他们正在商量对策,所以杨恪他就想去听一听,族长和那些老人儿的具体办法是什么,会不会牵扯到自己。
喝了一碗白酒,杨恪感觉到脑袋晕晕的,这猛一站起来还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杨恪这回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喝酒的原因了,真是太难喝了。酒气上顶,杨恪一把拿了一个大鸡腿儿边吃边出门去了。
族长家的宅子虽然很大,但是,对于杨恪来说到不是什么问题,就算让他闭着眼睛走上一圈儿他也绝对不会走错,可是喝了酒之后,这身子有些不太听使唤,有几次还差点儿撞到树上,杨恪暗暗发誓,今后再也不喝酒了。
凭借着对宅子的熟悉,杨恪成功的躲过了一些佣人,来到了客厅的外面,杨恪躲在暗处听里面人的谈话,可是就算杨恪的耳朵很灵敏,在这样远的距离也很难听的清楚,如果再离近一些的话,就有可能会被发现,太冒险的事杨恪不会去做。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杨恪就想办法上到房顶上去,在房顶上就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的问题了,大晚上的谁会爬去房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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