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除了大相国寺清明上河园等相传千百年的景点,实还有一新兴之处遭人追捧。但它和大相国寺等不同,它在城外,且占地不及以上两处的千分之一。
唐诗曾言,“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当清明上河园能因一份长幅画卷而闻名天下时,那占地一亩且不过数间竹屋的所在,也因着一人而变成江湖人人向往的地方。
开封城外五十里处,有一片覆盖面积极广的竹林竹林前百丈之地,又有一条蜿蜒小河缓缓流过。就在这竹林和小河之间,数栋竹屋突然耸立。初看时,它像极了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客,这整个风景,似都为其所害了般。但你再看一眼,看清那绿竹前的黄屋时,也会生出一种相映成趣的感觉。此一刻,它似又融进了这满是翠绿的自然。
风居
也不知是因为小院主人的名字之中带个风字还是因为屋后的那片竹林总是发出“沙沙”声响,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么个名字。
它本该是个极普通的存在,但因它那名满天下的主人,它也变得名满天下起来。现在,恰也因着它的主人,这只不过一月时间,它所有的井然又都一转而成杂乱。不只院中那几株上果的桃树被连根拔起,甚连屋顶黄草,也被不知是遭到了哪位好汉的暴打凌辱,一束束横七竖八的胡乱躺着。所幸屋还未倒,竹尚未断。纵如此,今天的风居也还是迎来了两拨寻访者。
这两拨人数俱不很多,联袂而来者,第一拨是五人,第二拨则只有两人。两拨拜访者间的时间间隔也不很长,第一拨离开不过一个时辰,第二拨人便也脚下如风地闯进了院子。
相隔百丈时,杨念如就已停下了脚步。他能想象到无数人不怀好意地拜访,但当那早失原来模样的小院闯入眼帘,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停步。
“那就是你要带我看的家”周采薇早已知晓了杨念如所言何地,此时却仍在明知故问。
杨念如点头。“若是没人乱,它应会是个很不错的所在,不是吗”
周采薇回眼看看四周,赞同道“前有河伴,后有竹依,再加几丛寒冬的腊梅,清风徐时,确也有那么点意思。”
“你可知晓竹上饮酒的乐趣”
“竹上饮酒”周采薇面露不解。
“将三五根相隔不远的翠竹竹尖相交一块,然后各据一角,各执一壶那家伙平时舍不得拿出的好酒,或坐或躺,或无声饮或大声吟,端得是个好不快活。”杨念如看那竹林,目出怀念,嘴衔笑意。
“就你酒量,也敢竹上饮酒”周采薇语出疑问。
“不只竹上,你可试过随河而饮”
“随河”周采薇指着那条深不及一尺的平缓小河。
杨念如似未听出她的语中疑惑,顾自道“三人各执一板,板上酒一坛,花生牛肉及山间烤鸡分置板上。板随河水而行,我们亦随河水而行。到得酒醉,便于河中洗上一个凉水澡,再摸上数条鲜美的河鱼,自烤自食。那般滋味,真真就是不羡仙。”
“看来你所有的记忆,也都只剩下了玩乐吃喝。”
杨念如依然笑着。“吃喝之余,我们也会想想这江湖。”
“想这江湖的什么”
“想到它的好,我们相视大笑想到它的坏,我们也会顺势打上一个赌。”
“赌什么”
“三人各行一府或各行一方,相约三月后,再比比看谁所在之地的民众生活最是舒服安逸。”
“所以那除恶霸山匪的侠义之举,也不过你们的一个赌约”
“侠义之事,往往都只在彼此的一念之间。我们相约为赌且都一一施行了,岂非要比寻常侠义更多些别的东西”
“什么”
“以赌出言,再以诚行侠,以恒行义,多了些别人所不能立解的洒脱。”
杨念如一路说着,周采薇一路质疑着。当得确定小院之内无人后,两人方才劲力全催,百丈距离,不过瞬息而至。
一路行,杨念如还一路在周采薇耳边做着解释。
“风居初成,不过正面这三间草屋而已。对了,那时还不叫风居,为了这三间屋子,那家伙并着他那有些跳脱的小伙计可是没日没夜都在忙。有了三间居身所,他们本已满足了,甚连这院子都不想再围。后来我看这风景环境都不错,就又揪结着他们给我另起了两间。”
此话出,他们也已站在了屋中。杨念如指着除了一张竹床一张竹桌数张竹椅外便空无一物的房间,道“也就是这,相比正面那三间,屋中陈设虽是少了点,却胜在结构更要精致些。”
周采薇撇嘴,她实看不出这结构到底精致在何处,但这定是那几人亲自完成的无疑。
杨念如说得兴致勃勃,自是不会去看周采薇撇动的嘴角。
“再后来,沈杨那家伙也到了。他见我有了自己的屋子,一时心血来潮,竟也强拉着我们帮他一块搭了间。但因他那人实是惫懒,所以他那间屋子只搭一半便是草草收工。”杨念如隔窗直指对面那间看起来只有寻常屋子一半大的竹屋。“他那人也是极好面子的,非说他那是生活的一种感悟,还说那是一半仙居。你以后若是遇上他,可千万不要想着和他斗嘴,他脸厚,你是不可能赢过他的。”
毫不留情地吐槽完沈杨,杨念如又将视线停在了院中那几株倒了的桃树梅花上。
“凌御风实也是个惫懒厚脸极了的家伙,若非我从别处寻了几株梅花,他都没想要装饰装饰这个院子。到得所有都弄好,他又将这所有一切都划到了自己身上,还不经我们同意就叫了风居。也是我们心宽肚大,所以才不和他一般计较。”
杨念如说完,人又立刻窜进了那三间正屋之中。
因着屋中陈设要比刚才的偏屋多上不少,所以也就显得乱上不上。桌椅翻了,压在碎裂的茶碗之上。屋中本有几幅画的,现在却都斜斜悬挂在墙上,有拦腰而断的,也有被割出条条刀痕的。
进得屋中,杨念如并未去看眼前一切,而是像那些忽然闯进的贼匪一样,四处翻找敲打着地面。
“你在找什么”周采薇问。
“那老鸟天天哭穷,我和沈杨却都始终不信他没藏好酒。今天趁此机会,我得把他所有藏着的酒都给找出来,然后一滴不留地喝干净,让他变成个真正的穷光蛋。”
杨念如翻得急迫,周采薇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翻找凌御风的好酒”
“家已看过,不带些东西回去,岂不白来了一遭”
“所以周文元一定会来的,不是这里”
“不”杨念如忽就停了下来,和周采薇一块站在窗边往外望。“他已来过了。”
“那你可得到你想得的东西”
杨念如点头。“我也已经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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