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城,开封赵家三少爷。据传其父帮其取名时,只愿他能再护赵家百年平安,成为耸立赵府门外的一堵巨城。年少无知时,赵成城确也在步步长成家中大人所期望的模样。后来,只因一次出游,他便在悄无声息间变成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模样。
正好如由俭入奢易,人若变坏,也不过瞬间之事。
从小长在府中,赵成城受尽宠爱。在无忧虑时,他也从未与欲望相逢。所以只因别人顺口提了那么一句,他就日思夜想着再不能安心。
赵成城或许都已忘了自己第一次撒谎是什么模样,为出赵府,他已撒了太多的谎。再加府中大人对他宠爱,他只提出自己欲出门走走,见见市井民生,家中大人就给他备齐了车马银两。
世间或许还有许多银钱办不了的事,但若权钱相加,世间不能办的东西便是少之有之。人们或许还能承受金钱的诱惑,可那最最普通者,却是不具承受权力欺压的可能。一朝出得富贵府,从此温谦成路人。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赵成城相携着三两混混,流连酒肆勾栏而不可自拔。他曾痴迷于赌,便是想尽办法,甚连其母亲陪嫁而来的玉佩,都让他换变成了赌资。不仅如此,当得事情败露,他还揪结着府中仆人将其嫁祸在了一个刚进府的小姑娘身上。其母一怒之下,竟是活活将那小姑娘杖毙庭中。
如今的赵成城已不再痴迷于赌,当得一切败露,赵家便断了他的一切经济来源。他们想惩处那个让赵成城变成这般模样的家伙,他们确也惩处了那个赵成城引以为知己的混混。
那天,陈二尚未打开家门,便被无数的佩刀官差押在门前,理由是他盗了知府家中的一块玉璧。
陈二并未辩解什么,因这不过他们寻常用惯了伎俩。当官差上门,他便已知了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结果。他没想过去寻赵成城,在他眼里,那不过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蛋,哦,应非傻蛋,而该是个多钱的金蛋。他本就从未想过自己会过上那么长一段舒适无比的生活,他甚至都不清楚赵成城何以就会找上他。
在这点上,陈二又与天下大多数人不同。他也对舒适富贵有过留恋,甚至还幻想过自己入住赵府的那天。但他及时制止了现有的全部幻想。他有自知之明,不仅知晓自己的富贵几何,还晓世间并无那种白来的便宜。所以享受时,他便尽情享受,到得享受后的结果降临,他也坦然接受了一切,并未说出太多别人不愿他说的话。所以他活着,虽无自由,却也还活在世上。
赵成城虽是少了那最知己的朋友,陈二所说种种却都无一例外地留在了他脑中。他不仅知道如何去收买别人,还知道了世间最最爽快之事。
所以在按捺已久的禁足后,他迫不及待就闯上了大街。没有陈二作陪,他便自己一个人逡巡人前,去觅那能值自己费上一番心思的妇人,有夫的妇人。
陈二说“青楼女子虽有千般变化且更能让男人欲仙欲死,怎奈生在楼中,便是又了不足之处。妇人不同,她们没有了小姑娘的矜持,也没有青楼女子的刻意逢迎。一切都似刚刚好,体态神情刚刚好,娇喘细吟也刚好,若能同其云雨一番,纵是睡死温水里,也不愧来此世上行此一遭。”
“真就那么欲死欲仙”赵成城虽是吞咽口水,言语却还存着怀疑。
“虽只经过一次,且那妇人不过中等姿色,但那滋味,却也够我回味终生的了。”
赵成城正欲陪着陈二一块在城中寻览,怎奈事不随人愿,他尚未尝其味,便被禁足家中。所以他出高墙大院后,便是急急而来。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个刚结婚不过两个月的小媳妇。为了满足自身欲望,他没少下功夫。在钱权真情的诱导下,那小媳妇终也成了他的枕上人。他还记得那日事后的感慨,他怨陈二瞒他太久,故也未曾生出搭救他的想法。
正所谓食骨知髓,自那以后,他就常常流连在大街小巷,好似野兽在寻猎物般,他那双眼,竟也练出个识人之能。
赵家早已抛却了对他的种种期待和幻想,到得现在,他们甚是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而死。
但他终是赵家人,是那除在赵府外便能目中无人的存在。所以毫无关系的自生自灭,不管赵家对外的一种说辞而已。他以说辞对天下,天下便也会用其他办法来对它。所以赵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不,在将赵成城彻底遗忘后,他们便是不可能想到,杨念如等会找上这个唯一没接到赵家嘱咐的人。
慕容家事刚传至开封,赵家家主便勒令赵家所有人,这一段时间里都低调做事低调做人,可千万不能遗人把柄。当得赵府警惕莫名,赵成城却是还和以前一样,潇洒得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
杨念如进得酒楼,并未像赵成城一样点了桌引人耳目的饭菜。甚至当他报出一碗阳春面一碟卤花生后,店中小二还甩给了他一个人尽皆知的眼神。
不以为意地笑笑,虽是不看赵成城,杨念如也知他正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悠然吃面时,耳中还不断传来店家掌柜的谄媚讨好的声音。
“三少爷,这酒肉饭菜可还合心”掌柜拎起酒壶,赶紧将赵成城面前空了的酒杯斟满。
“这开封城中,最能让我合心的便是你家饭菜了。”赵成城笑着看了掌柜一眼,桌上酒也被一饮而尽。“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整日来此了。”
“三少爷真就只为吃饭而来”
赵成城先是一愣,继而朗声笑了起来。
“掌柜莫不也是性情中人”
“虽是性情,终也活不出三少爷的潇洒。”掌柜捧道。
“那是自然,”赵成城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天下不敢说,但这开封城中,或是没人能比我潇洒。”
“无论家世名声,少爷都值这样的潇洒。”掌柜继续谄媚道。
“不对啊”赵成城抬头去看掌柜。“除第一次进门外,你老小子可是从没和我套过近乎。今日这是这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掌柜笑着,并未看出任何异样来,哪怕真如赵成城所言,若非不能不做,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靠近赵成城半步的。此时听得赵成城这般言语,他也未见尴尬,开口道“三少爷说笑了,若非整日忙着不知该做些什么,小老儿无论如何也得陪上少爷几天,也好看看这真潇洒,到底长个什么模样。”
“算了算了”赵成城摆手。“我虽无甚本事,却也能看出你今日有事。有事便说,何必吞吞吐吐的让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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