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望门仙山下,被战火波及的嘉望村。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太阳的温度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被黑剑劈下的沟壑仍旧翻腾着岩浆,浓浓的黑烟无休无止的冒出来,除非再来一次同等规模的大战,否则这裂谷大概会逐渐成为此地固有的风景。
四周的焦土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一切燃烧殆尽,没有燃烧物支撑的情况下,终于渐渐消逝,虽说火光依旧,但终究不像灾难发生时那样炼狱一般无处容身了。
虽说如此,此地还是处处透露着凶险,顶尖修士所造成的痕迹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时留下的余波在成百上千年后依然可以致人于死地,各种散布的力场甚至可以蔓延百里,将生态环境扭曲到生人勿进的地步。
所以敢在这个时间段冒头的,大概除了趁乱捞一笔的亡命徒,就是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在一望无际的荒土中大声呼唤的几人,显然是后者。
头上包裹着层白布的楚之焚与瘦弱的吕适子相互支撑,楚之焚只能单手罩在嘴边,仍是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直到血液渗出白布,顺着额头流下,他才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已经是呐喊了不知道多久了。
身边的吕适子也止不住的摇晃着,嘴唇像是干裂的河床,对儿子的担忧让他没有片刻的安宁,泛着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已经横过来的仙山,渴望着有奇迹发生。
一旁的秦牧竖手握着一张泛着青光的符箓,高高举在头上,阵阵青光在符箓四周扫过,却又无功而返回来。
走在最前面的蓝青途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无边的荒原大喊,然而除了燃烧火焰的劈啪作响声。
无人回应。
可蓝青途已久像着了魔似的,就算将喉咙喊破,嘴角溢出血来,他仍旧是止不住的狂吼着,与其说是在找人,更像是在发泄这胸中翻腾的怒气。
终于,在废墟上蹒跚行走的蓝掌柜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摔倒在地上的的他,手掌被尖锐的木刺的鲜血直流,然而手上传来的疼痛,却远不及他抬眼望到的酸楚。
身前的建筑仍旧有着曾经的框架,那曾经是个几层楼高的小楼,顶楼是他最得意的顶屋,一抬眼就能看见漫天的星辰,它不是没有缺点,酒楼的地基有几分松,所以微微向右偏个存许。
本想着早些去修缮的,可惜到了嘉望村,就他娘没攒够过钱!
蓝青途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带着他站在这小楼前,自豪的讲述着他当年被灵种指引,在黑渊边上找到这栋酒楼的往事。
虽说父亲胆小的鸡都不敢杀,但不知道为什么,年轻的蓝青途那时是如此相信他。
屡鲜楼的名头,迟早要响彻四境十方。
还是孩童的蓝青途在老父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印象中,父亲从没有像那次一样,笑的那么开心。
可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蓝青途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拔出刺在掌心的木刺。
已经成为焦炭状的木刺被他手指一捻,化作细小的灰尘向远方飘散。
自己终究没保住酒楼,就像没能保住父亲一样。
浑身泥土的秦牧竖慢慢走到蓝青途身边,将手掌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掌柜的,测灵符没有反应…这方圆百里之内,应该是没有生灵了…”
跪在地上,双目无神的蓝青途像是从梦中惊醒,他双手撑住膝盖,费力的站起身来,拍了拍秦牧竖的臂膀,喃喃道。
“继续找,继续找,小先生一定还躲在什么地方,他可是灵种啊,灵种…怎么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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