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州城自古便是军事要塞,在唐朝,它和山阴县一样都是都督府所在地。从现代的地理位置看,宣州东临浙江省杭、湖两市,南倚黄山,西北毗邻芜湖,东北接壤江苏的南京、无锡,地处整个沪宁杭大三角的西北腰线上。陆忻听许三金说过,宣州是整个江南道通往西部的必经之地,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陆忻的马还很年幼,出越州前,从未走过山路。在下坡上跑,晃得十分厉害。陆忻只好下马牵着走,到达山麓上的平地时,天边的乌云刚好沉下山尖。四周的风刮得越来越大,吹起了漫天黄尘。陆忻估摸着很快就会下大雨,脸色有些难看。
好在下了坡后,道路开始变得很宽,也十分平坦。正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但林中时常传来车马声,显然是有许多行人的。陆忻又往前走了五分钟,浓密的云层中猛然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是?”
进到树林深处,远方出现了一片空地,似乎有人在那儿摆了一个茶摊。陆忻连忙牵马过去,茶摊上方搭了篷子,刚好可以在此处避雨。而且陆忻早就口渴肚饿,停下来休整,补充一些给养也是当务之急。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晚的缘故,偌大的一个茶摊内并没有什么人。七八张桌子,三三两两的只坐了五个人。四男一女,看穿着打扮,都是些赶路的普通百姓。些许是看到陆忻手中带了剑,几个人都低下了头闷声喝茶,谁都没有说话。
陆忻也不在意,让茶摊老板上了两大碗水和一碟酱牛肉,自顾吃喝。耳畔是阵阵呼啸的山风,豆大的雨点穿过枝叶掉在地上,路面很快就变得泥泞起来。雨虽然下得很大,但雷雨一般不会持久。何况陆忻并不怕赶夜路,此时听着风雨之声,喝着解渴的凉茶,倒也十分惬意。
“这位客官,我在这黑虎岭上摆摊十几年,天天迎来送往,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付不起茶钱的。我这可是小本买卖,您行行好,别让我难做。”
“唉,真是个粗人,谁说我不付茶钱了?只是这钱袋子在走山路时丢了,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书上说世事难料,谁出门的时候没点小灾小难的?况且不就是一碗茶和一碟豆子嘛,我此次前往长安便是去赶考的,等我高中,百倍还与你便是。”
“哈哈哈哈,好你个不知羞耻的穷书生。明明是你囊中羞涩付不起茶钱,还硬要说什么丢了钱袋子?像你这等市井无赖,老王我见得多了。若你能说实话,好言相求也就罢了。茶水钱,就当是我施舍于你。现在么,呵呵……一文钱,还得等你日后高中状元再向你讨要不成?我怕是命短,熬不到那天。”
离陆忻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茶摊老板突然和一人争执了起来。陆忻闻声望去,一个年纪不大的书生正被茶摊老板数落得面红耳赤。书生穿的是用麻布做的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价格低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寒酸。
一般的读书人进京赶考,至少都会置办一身罗织的锦衣。特别是杭州城盛产的花罗,不仅舒适美观,而且价格不高,早已名扬天下。
书生虽然口口声声说必定高中,但此时却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茶摊老板自然是嗤之以鼻。
“你这人怎就如此迂腐?区区一文钱,还真以为屠某会食言不成?我屠成礼五岁识字,寒窗苦读十二载,看的是圣贤之书。在鄞县,谁不知我的为人?”
“好了好了,莫要吹牛。反正我也快收摊了,跟我下山,咱去官府理论。可别怪我没提前告你一声,我家大哥就在县衙里头当差,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无赖小人。”
茶摊老板哪有心情听书生东拉西扯,阴沉着脸,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那书生虽然长得还算清秀白净,但身形瘦弱,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顿时疼得大喊大叫。茶摊老板可不管这些,拉着书生就要往山下走,吓得书上脸色煞白。
“且慢,他的茶钱,我给了。”
就在书生快被拖出桌外时,陆忻弹指飞出一枚铜钱,稳稳当当的落进了茶摊老板的口袋之中。老板见状,抬头看了一眼少年,见其桌上放着一把用布裹着的剑,顿时冷哼一声,总算是放开了书生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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