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弩手早有准备,在吕布一声令下之时,无数弓箭铺天盖地射向河道中央。
丁旭等人仅以木筏容身,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在无数箭雨之下,中箭落水者不计其数,只一轮箭雨,丁旭的八千水军以剩下不足一半。
赵云面露不忍,急劝道:“君侯手下留情,丁旭叛变固然该死,可他只是一时冲动,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请君侯再给他一次机会,我愿再次劝说丁旭,他若还执迷不悟,君侯再杀他不迟。”
吕布面无人色的点了点头,喝令大军暂缓放箭。
赵云大喜,急向河中被箭雨射得狼狈不堪的丁旭叫喊道:“将军,丞相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此去曹营,对曹操来说并无太大助益,未必能被其接纳,何不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啊。”
丁旭勉强稳住船势,冷冷道:“我宁愿站着死,也不远跪着生,子龙无需多说。”
又对身旁剩余兵将大声道:“丁旭感激各位不弃,但今日已经大势已去,曹操不能容我,吕布更不会让我活,你等自寻出路去吧。”
众兵将一起高呼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谁说我不能容你,船阵列队,护卫丁旭将军入营。”
说话之人正是曹操,曹操一直冷眼旁观,总对丁旭的归降心存忌惮,想那丁旭何许人也,从少年时便跟随在吕布帐前,多少次出生入死,即便是相互看不顺眼的陌生人,多少次共同浴血奋战之后,都必能成为肝胆相照的生死兄弟,曹操多年军伍生涯,岂能不知其中道理,说旁人临阵叛变也还罢了,说身为吕布亲卫出身的丁旭叛敌,曹操绝不能相信。
可如今事实就在眼前,吕布出手无情,一声令下便杀死精锐水军数千人,上百战船在水中覆灭,都被曹操看在眼里,由不得他不信,试问这世上岂会有甘心以死诱敌之人,即便有,也只是凤毛麟角,数千人甘愿舍生忘死,却仅仅只是诈降,这如何也难以让人信服。
吕布如此狂暴不仁,曹操正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当下满胸正气凛然,令大军掩护丁旭退入河岸大营。
丁旭大喜,急令剩余兵将划着小船,沿河而下,直入曹军战船的掩护之中。
吕布眼见河道情势突变,急令弓弩手放箭,决不可让丁旭逃入曹军阵营。
但曹操的水军战船早有准备,迅速滑行到丁旭等人的身后,以高大坚固的船身,将河岸射来的弩箭全部挡了开来,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弩箭竟伤不得战船分毫,纷纷落入水中。
曹操一时胸怀大畅,眼看着剩余的丁旭数千部将纷纷爬上河岸,全身被河水浸湿,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爬上河岸的河豚,正争相去除被河水浸湿的衣甲。
曹操不由开怀笑对狗儿道:“你看,我又胜了你父亲一把。”
狗儿早已从初见父亲的激动中解脱出来,对他来说,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能让他心头有所悸动也不过是血缘作怪罢了,看着远处耀武扬威的吕布,狗儿并没有一丝情义可言,只觉得他就像一个小丑,自己无能,以三军性命为诱饵的小丑罢了,这与他见过的狗官贼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闻得曹操问话,狗儿也只是勉强赔笑,看着清澈绿如翡翠的河水涛涛东流,狗儿终觉哪里不妥,不禁出声:“咦?不对!”
曹操得意忘形,自己与众将都没有看出来哪里不妥,只凭他一个见识浅薄的孩童,又能有什么高见,只是敷衍笑问道:“哪里不对?”
“按说吕布下令射杀数千兵将,此刻河中应该浮起死尸无数才对,数千人中箭落水,足以将这片区域的水流染红,可大将军你看,河中非但没有半具尸体,就连一丝血迹也没有,你再看爬上岸边的丁旭等人,他们皆都是完好无损,他们就是有通天的能耐,怎么能在乱箭之中毫发无伤,这难道还不可疑吗?”
狗儿端坐在长桌之前,以矮小之姿,高言阔论,看似滑稽,可每一句话都如刀斧利刃此中曹操肝肠。
曹操回想方才情形,何尝不正如狗儿所言,吕布水军看似落水数千人,可直到此时,都并没有一具尸体浮出水面,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不好,吕布使诈,用的是无头箭。”荀彧高声惊呼道,众将闻声莫不变色。
曹操反倒镇定了下来,厉声道:“使诈又能如何,仅凭这数千人便想破我数万大军,岂非痴人说梦。”
当下传令战船沿河密切监视河道动静,不可让吕布趁机过河,又令大将许褚、夏侯惇各令大军一万,合击诈降而来的丁旭所部。
丁旭一上岸,便吩咐士卒迅速解除身上浸水的衣甲,他知道以曹操等人的见识,早晚会发现情势不妙,衣甲浸水,对士卒行动大受影响,与其被其拖累,反而不如解除了这一身衣甲,反正众人此来也没想着能够回去。
方除去身上衣甲,丁旭只觉的一股凌厉的危机已就在眼前,这是他跟随吕布无数次出生入死练就的本领,能够凭着只觉感受到危机的临近,以此无数次死里逃生。
“不好,事已败露,先锋营何在?”
“勇往直前,有死无生!”
众人早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大战,根本无需丁旭多下命令,数千人光着膀子,只提短刀圆盾,一声雄壮的誓言下,朝着曹操的中军大帐杀去。
许褚、夏侯惇早已经领兵待命,见数千光着膀子的大汉向着大军战阵冲来,夏侯惇冷笑一声:“找死。”
挥手所向,万箭齐发,箭雨将整个河岸几乎都覆盖殆尽。
丁旭多年出任先锋,自然有他的应对之策,随即变阵,三人一行,变横为纵,三人各自举圆盾护佑头顶左右,战阵变成了一个蜿蜒游走的蚰蜒姿态,既减小了受箭面积,又使众人各自以圆盾相互,竟然将铺天盖地的箭雨挡下了十之七八。
许褚见弓箭并未对敌人造成多大损失,反而让这蚰蜒战阵急速靠近,当下引着骑兵从侧翼杀出,想要将这个怪阵拦腰斩断。
夏侯惇见机也不落于人后,从另一侧引着骑兵杀来,对丁旭的战阵形成了合围之势。
丁旭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断尾!”
本来蜿蜒前行的蚰蜒战阵突然又有变化,其尾部一分为二,加速向两侧迂回,正好挡在了夏侯惇、许褚两队骑兵的来路,以圆盾护身伏地,如同两道矮小的壁垒,战马早经训练,遇到低矮的壁垒阻拦,皆都会本能的一跃而过。
藏身在圆盾之下的先锋营兵卒便会趁机斩断马腿,众兵将如法炮制,虽有无数人丧生在马蹄之下,却也让冲锋而来的夏侯惇、许褚两队骑兵损失惨重,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再也不能凭借战马冲锋之势,只能与一干光着膀子的先锋营兵将陷入苦战之中。
而身为蚰蜒战阵的阵首,在断尾阻敌之后,便再没有半点犹豫,各自奋足狂奔,直入曹军弓弩战阵,如宰鸡屠狗,穿蒿蔷而过,向着曹操的中军本部冲杀而至。
而此刻,曹操身边留下来护卫的两万近卫几乎全部被他派去围杀丁旭,而镇守河岸的几万弓弩也远水不能解近渴,曹操虽号称拥兵数万,但此时面对冲破重围奔杀而来的千余人,曹操竟没有多余的兵马来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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