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师,张文祥的事儿,好办了!”大中午的,丁一昌急急地跑来说。
“……怎么回事?”张尧听陆有为提了一回河工粮道什么的,然后他自己就在那儿想着下大雨,后来就没太当回事了,他觉得,想整张文祥还得找一个出其不意的法子,从他的职务上下手,不是什么高招儿。
“今年我们漕州虽然雨水较多,但并无灾情,就在今天上午,张文祥却把申报灾情的奏疏呈上去了,连陆大人都没有署名!”丁一昌听了这事以后,激动异常。
“……你没弄错吧?”就张尧对张文祥这个人的感觉来看,张文祥确实是个正直的人,也是个好官,上次为了跟自己斗他连命都豁出去了,现在却出了件谎报灾情的事,难道,他还是大奸似忠不成?
“没有,学生专门去查过转呈省府的公文了,里面确实有张文祥申报灾情的奏疏!”丁一昌对张文祥也有个基本的了解,自然是亲自去确认过了,才到张尧这儿来的。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差错?”张尧再一次问道。
“这……应该没有。”漕州府衙里也就这么点事,丁一昌已经把情况摸的差不多了,而要说张文祥那谎报灾情做文章的话,也是不太可能的。
“这样,你再回去打听打听吧,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张尧也怕前面是个坑,万一沾上灾情这事把他装进去了,也不好。
“是……”激动了半天的丁一昌终于冷静下来了,他还以为今天能在张尧这儿邀功呢。
丁一昌走了。
张尧马上叫来了罗管家,让他去请孙永成。
不是想让孙永成办事,就是找他打听打听,他虽然没有官位,却是府衙里的老人了,真有什么内幕,他肯定会知道的。
上次游乐园开业的时候,张文祥没有露面,这一点让张尧是起了戒心的,现在张文祥突然办了这么一件事,真是让他不敢相信了……
不多时,孙永成来了。
“孙老弟,有这么个事,今天咱们漕州并无灾情,府衙里的张文祥张同知却申报了灾情,你知道吗?”张尧直接问道。
“我知道啊……”孙永成顿了一下,他奇怪的不是张文祥申报灾情的事儿,而是张尧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张老爷,咱们这儿的灾情,是年年申报的,往常都是赵知府和张同知署名,今天,陆大人好像没有跟着署名!”
“年年申报?没有灾情的时候也是吗?为什么这样?”张尧就不明白了,加上了赵知清,就更不该出这种谎报灾情的事情了。
“……张老爷,您大概不知道滩区的情况吧?”孙永成反问道。
“滩区,你说说?”张尧还真不知道。
“我能不能坐下说?”孙永成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不着急了。
滩区,特指的是河水泛滥后冲刷淤积的田地。
这些田地不同于一般的田地,一般的田地都是泥土,而滩区的田地却都是沙土。
在沙土里种庄稼是很难种成的,种成了一亩地也收不了多少粮食,滩区的百姓年年少纳粮甚至不纳粮,但粮食还是不够吃,为此,赵知清和张文祥是年年向朝廷申报灾情、要钱要粮,朝廷那边也知道有这么个情况,但往往是酌情处理的,有时候给,有时候不给,一直就这么维系着。
孙永成知道张同知夜闯张家、以死相拼的事情,自然要把这其中的隐情给张尧说清楚。
张尧听了孙永成的解释,才知道谎报灾情是怎么回事了。
“那,有没有官员中饱私囊的情况?”张尧对张文祥是比较看重,但也不全是相信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呵呵……”孙永成笑了笑,不说话了,这种事,他不能说。
“呵呵……”张尧也笑了,对孙永成不能说的事,他绝不会勉强的:“罗管家,你送送孙老弟吧。”
“是。”罗小村也一直在旁边听着,觉得他这位拜把子兄弟还行,不该说的事儿,在张老爷这儿也能硬扛。
罗小村把孙永成送走,很快又回来了。
张尧是有点意外的:“你怎么没陪他聊聊?”
“小的跟他已经很熟了……”罗小村想着,既然老爷动了这个念头,说不定就要朝张文祥下手了,他得回来听差。
张尧不说话了。
他也在考虑,虽然刚才孙永成没有回答,但可以想到,无论是赵知清还是张文祥,向朝廷要来了钱粮,都不会从中贪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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