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见状特意朝他们问去一二,声音柔软温馨,态度近人,完全就是邻家大姐姐般的亲切。
有个女孩还问云娘手中的汤媪是什么,云娘给她捂了一会儿,摸到她的手也很冷,就当场送给她了。
将离承诺,等工师李恒从咸阳回来后,要再多做些,争取让官眷们都能用上。
这些孩子很快放松下来,有个张口就叫她“姐姐”的,被母亲用胳膊肘捣了一下,才改口叫“夫人”。
云娘笑着目送走这家人,得空回看将离,见他手臂支在案上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好像有话想说。
但就是不开口的样子,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将离一脸的满足:“我之前怎么说来着,说今天肯定会有个说法的吧,你还担心呢,现在人家问起,我就大大方方地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公子这话……方才已经对很多人说过了……”
“我还要说。”将离忽然扬高声调,像是要让旁人都听见:“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是我嬴将离的夫人。”
云娘红着脸轻拍他一下:“好啦……知道了。”
两人此番话毕,东侧观台鸦雀无声,围观群众目光灼热,连台下的谒者家仆也都纷纷仰头瞧来。
宋桓与珠儿有些无奈地对望一眼,魏家老夫妻相顾无语,新垣安严肃地轻咳一声,让儿子给自己斟酒。
……
“不害臊。”
新垣夫人小声撇嘴,她此时正与女儿在不远处的小场地投壶,听得九原君方才喊出那话,往观台白了一眼。
她早就瞧出女儿心思走偏,怕引起那人注意,才强行将她拖来这边,与文纾等几个年少的女孩儿一起投壶。
刚才众家夫人去见过九原君和云娘时,新垣宁便想让母亲带自己也过去。
那是多好的机会,可以让九原君再看自己一眼,可母亲偏不让,还说“丢不起这个人”。
新垣宁不知道哪里丢人了,母亲不好直说九原君的不是,便只道是郑姬不懂礼节,居然入主帐坐东位。
“可她是未来的九原夫人,同为主家,坐东北撰席,有何不妥?”
新垣夫人不屑,反说:“她还不是,于礼不合。”
“可是父亲还有魏家伯父他们,都拱手相贺了呀,若是于礼不合,那他们为何要这样?”
“那都是官场上的客套,碍于他九原君的面子,吹捧几句罢了。”
新垣宁低头想了想,又问:“母亲觉得九原君如何?”
新垣夫人正在瞄壶,听罢此言,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箭用力掷出,无镞的箭竟被她生生扎进了草地里。
她左右看了一眼,将女儿带到一旁无人的角落,板下脸叮咛道:
“不管你有什么主意,那个九原君你是想都别想,跟着他,哪天连累你被人杀了,为母都不知道该上何处喊冤!”
“可是……”新垣宁支支吾吾,“他有那么多护卫,也不——”
“宁儿!”
新垣夫人低声喝道:“他已经是快要有妻子的人了,你父亲乃一郡之尉,是封疆大吏,你外祖是宗正丞,宗正位列九卿,你哥哥将来也是要入朝为官的,我新垣家的女儿决不能给人做妾!”
新垣宁低下头,轻轻扯着袖口,她没想到自己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就引起母亲这样强烈的反对。
而新垣夫人的意思很简单,要趁着女儿这个念头还在萌芽时期,就迅速狠绝地把它掐掉,免得日后根系蔓延开来。
等到了那时再去拔除,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毁神挫骨,女儿便也无药可救了。
可见她现在已经是一副暗自伤神的表情,新垣夫人又心软下来,轻轻摸了她头:“听明白没有?”
过了一会儿,新垣宁才慢慢点着头。
“好孩子,好人家多得是,九原找不到,我们就找别郡,上郡、云中、河东,不然就直接上内史,去咸阳,我就不信了!我家这么好的宁儿,不愁人家,走,继续投壶去。”
新垣宁小声“嗯”着,跟在母亲身后又回了投壶场,没再往观台那边看去,与文纾站到了一起,也在欢笑着为投中者喝彩……
这会儿从箭场跑来一人,在东观台前站定,是司射派来传话的。
那边已经选出前五名,晋级第二轮比试,排名如下:金风,魏仲武,文绍,木云,魏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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