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午膳时间,云中居的大厅就已经坐了几桌食客,以一位名叫顾吟枫的翩翩公子居中。
这些是从南郢刚刚抵达九原的楚商,飞鸿阁与市中最大的顾氏布庄便是这顾氏在九原城的产业。
此时邀了些掌柜账房来云中居小聚。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朝顾吟枫拱拱手道:“公子一路奔波,何不去自家食肆午膳,偏要来这旁人开的云中居?”
“是啊公子。”另一老者点头附和道,“今日店里炖了熊羹,其中美味哪是这云中居的酪酒能比的,又有美姬陪坐,不如咱们回去吧?”
顾吟枫笑了笑,端起耳杯对众人说道:“诸位掌柜在九原的辛劳,顾某是看得见的,此番前来也并非只是照看自家商肆,如诸位所知,在下已经娶妻多年,至今尚未得一侧室。
“实不相瞒,其实顾某早在南郢便听闻九原城有位同作商贾的倾城美妇,也已出了夫丧,当可再嫁,此番若能说得她随我回楚,嫁我做妾,以我南郢顾氏的声望,自是不会亏待了她的。”
一语甫毕,同桌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大厅里登时鸦雀无声,连柜台后面收拾的伙计也竖起耳朵朝这边听来,嘿,又是一个要娶自家夫人的。
见大家表情尴尬,也都不说话,顾吟枫放下耳杯,面容和悦,道:“如何了?见诸位此貌,想是顾某所愿似有不妥?”
过得片刻,才有一掌柜拱手回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所求本无不妥,这郑姬是别家填房,还带着一个两岁的继子,只怕家主……”
“无妨无妨。”顾吟枫笑着摆摆手,“当年家母嫁与父亲之时,不也带了一垂髫女童,便正是顾某异父的长姊。
“再遥想,宣太后携子嫁秦王,她本人又与那穰侯异父、与华阳君异母,她和华阳君原本皆为我楚人,想来那些俗陈观念也算不得什么。”
又一老者看看四下,想着自家少主怎如此冒昧,大庭广众便对这些侃侃谔谔,若是让那人听见……
“即使公子不介意,但就算是家主允了,若是真要纳这妇人,也绝非易事,先是那郑姬生性孤傲,总以面纱示人,我等商贾便是连其真颜都不得求见,若非达官显贵,她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当是攀龙附凤之人呐。”
顾吟枫摇摇头:“求富求贵乃人之常情,我等又何尝不是,听闻郑氏坐拥万贯,富已及贵,自是看不上同为商贾之人,但我南郢顾氏又岂是寻常商贾?”
“公子,且听老朽一言,这郑姬也绝非普通商妇,怕是连官府都要敬她三分,公子可知这云中居背后为何人?”
顾吟枫皱了皱眉毛,自己只是想聘个妾,怎的就这么多不妥不便?
本以为那云娘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以自家可敌万乘的财力与名望,此行定能如愿。
本笃定着今日便能成事,眼下连人都还没见着,倒是先怯了气势,不免还真想探探这云娘的底了。
他朝那老手伸手道:“先生请讲。”
“那老朽便直言了,若是公子早来两日,我等也不会这般劝阻,只是说来蹊跷,公子可知天秦的九原君?”
“九原君?公子将离?”
“正是。”
顾吟枫点点头:“确曾听闻,先言这位公子被天秦新帝赐封九原,弱冠之年便已封君,当是少年英豪。”
老者摇摇手说:“皆是虚言,我等稍加打探,才知九原君虽为长子,但生母身份卑贱,听说是先帝做太子时与宫外女子的私生子。
“新秦帝乃嫡子,登基之初便将他打发到此,一年来作风消沉,不仅无心玩乐,似是对世事皆无兴致,心性寡淡,看是做好了打算就这样庸碌一生,不过最近……
“几日前听说有刺客夜闯君府,九原君负了伤,也不知是受到何种刺激,那公子性情生变,开始频繁逛市、采买,方才还被人看到他站在街边观棋,更有甚者,短短几日,便于城中闹了两出满城风雨。”
“哦?”顾吟枫眼睛一亮,“确于沿途听闻了些,可是藏剑?”
“其一确为藏剑,藏剑便藏剑,还要弄得人尽皆知,也是太过招摇,这不是找死么?”
顾吟枫笑着摇摇头,似有欣赏之意,语调也高亢起来:“君侯本应有此气魄,若是畏了那些刺客,只会纵容他们的气焰。
“不瞒诸位,多年前顾某曾于南郢遭仇家行刺,虽有护卫当场反杀了那贼人,可却也担惊至深。
“后藏于云梦泽别居,近一年不曾露面,此时与九原君相较,自叹不如。其一既已如此,在下倒是想听听其二为何?”
“这其二么……”老者向前俯身,压低了声音,“当是与那郑姬有关。”
顾吟枫缓和下表情,轻轻点头:“隐约猜到了些,不然先生为何要绕了半天去说九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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