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摇摇头,“我还是先前的看法,袁绍素来貌外宽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士卒虽众,法令不立。以三州之地攻偏僻幽州,数年不下,可见其并无能力一统天下。”
“袁绍不行,那谁又可以?难道是准备称帝的袁术吗?孟德已死,如今已再无人能扛衡二袁了。”荀悦叹息道。
荀攸长思之后,缓缓说道,“孟德长子,我记得是叫曹昂的,我曾经见过一面,文武双全,或不亚于江东孙策……”
“我方才也想了,”荀彧缓缓说道,“曹昂刚刚察举孝廉,在朝中从无任职,袭侯自然没有问题,但若是接任司空或是车骑将军,有汉以来,从无先例,朝中必然不会同意。何况……”荀彧摇摇头,“……小儿辈,不能托付大业!”
“文若,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公达,你对豫州牧刘备可有印象?”
“有雄才,善拢人心,但兵法谋略难与孟德相比,”荀攸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差的太远了。”
“那此人与袁绍相比如何?”荀彧继续问道。
“未有可知。”荀攸细思片刻,才慢慢说道。
“未有可知已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荀彧长叹一声,说道,“且再观几日变化,若无意外,几日后便派人去接刘备入许吧。”
“我们三人,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啊!”荀悦叹道。
“只希望不要选错才好!”荀攸跟着叹道,旋即想起颍川太守夏侯渊还在许都,“不知道夏侯渊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如何想呢?”
数个街区之外,颍川太守府。
“孟德叔父战死了!”
“你再说一遍!子丹!”
“孟德叔父战死了!”
“你再说一遍!子丹!”
“妙才叔父,孟德叔父已经死了。你再问几遍,都是一样的。”
夏侯渊紧要钢牙,低吼一声,脸上淌下两行英雄泪,“孟德,孟德,你如何就这么去了呢?你那么聪慧,那么多次都能逃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嚎啕哭了一阵,夏侯渊突然立起身来,“张绣狗贼,我夏侯渊与你势不两立!子丹,你回来是不是要兵马的?我即刻召集兵马,亲率大军西进!”
“妙才叔父,张绣已经被子脩杀了,宛城也已经被子脩攻占了,孟德叔父的大仇已经报了!”曹真脸上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对夏侯渊说道,“妙才叔父!你要冷静!如今曹氏和夏侯氏满门的性命,全在你的手上了!子脩让我星夜回来,是怕许都有变!”
“许都?”夏侯渊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是董承吗?他敢在这个时候生事,现在我就带人去宰了他!”
“要生事的,只怕会不少呢。”曹真叹口气,左右看看,虽然两人在的是夏侯渊的密室,密室中并无第三人,但曹真还是走到夏侯渊面前,在夏侯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夏侯渊听完之后,过了很久没有说话,只呆呆的望着一旁的烛火,直到曹真等不了了,开口问道,“妙才叔父,你觉得如何?”
“子脩是我看着长大的,”夏侯渊感慨道,“不知不觉间,智谋竟然已经不下孟德了。有子如此,孟德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了。”
“你放心,我这就去召集兵马,你去召集各家家眷,我们一起去典农中郎将任峻那里,子脩说的对,任峻不会背叛我们的。”夏侯渊说道,停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即刻让夏侯衡、夏侯霸带人去宛城!”
曹真吃惊的看了夏侯渊一眼,夏侯衡和夏侯霸是夏侯渊的长子、次子,也是夏侯渊子女中唯二成年的两人,夏侯渊这么做,是要送质子与曹昂的意思。
“妙才叔父,不用这么做吧?”
“子丹,这个你不用管。夏侯衡与夏侯霸已经长大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们的了,如今子脩已经规划,想必身边极是缺人,让他们过去历练一下,也是好的。”
“子脩那里的确缺人,尤其是谋士。”曹真说道。
夏侯渊点点头,他也在想,这许都朝廷的许多谋士,荀彧、董昭、程昱等等,这些人中究竟还能有几人能够继续忠心曹氏呢?那个说孟德是“真吾主也”的郭嘉,得知消息后,又会做什么呢?
而此时的郭嘉,在一轮明月之下,正打马飞奔在去往宛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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