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就地而坐,衣衫褴褛,污秽不堪,怪味从他们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开来。苍蝇叮在他们的脸上、肩上,看着触目惊心。他们却象活死人,连挥赶一下的举动也没有,只是静坐着。
林凌启不忍心再看下去,低头走到通道尽头。这里南北两边各是一间房子,正面不再是木栏栅,而是冷冰冰的砖墙。一扇极为狭窄的带着观察孔的门,将里外分为两个世界。
狱卒打开南边那扇门,恭恭敬敬地说:“林大人,胡翼龙就关在这里。”
林凌启点点头,与曹达明侧身而入。狱卒复而将门锁上,站在外面守卫着。
林凌启走到里面,发觉这里一股浓重的霉味弥散着,比起外面倒是好一些。借着从狭小气窗射进来的光线,只见胡翼龙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上,衣服倒是整齐,看来没怎么受刑,只是手脚上戴着粗重的镣铐。
胡翼龙也看到林凌启了,霍地一下起来,两眼怒视着他。
林凌启见其的眼光象一条受伤的野狼,泛着绿油油的光芒,可见其对自己的怨恨,已经到了极点。想要在其口中了解真实的情况,必须在气势上压倒。
他迎着胡翼龙歹毒的目光,一步步踱到其的面前。他的步伐很慢,但脚力却很扎实,每一步都像憋足了劲儿似的。
牢房里静悄悄的,曹达明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这种压力以前也体会过一次,就是第一次与林凌启见面挨揍时。这熟悉的感觉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大哥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不光是他,连站在门外向里张望的狱卒也感受到了。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自己正站在林凌启的对面,而对方就象一座相公,即将要把自己碾为粉末。
他忙转过头,伸着脖子大口呼吸着。尽管这里的空气浑浊中带着恶臭。
林凌启的面部几乎要跟胡翼龙贴住,他深重地呼吸着,把一口口热气直喷到对方的面颊上。作为一名刑侦专家,这是他对付顽劣的嫌疑犯时常有的手法之一。
在这个时候,他会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野兽,而对方就是被按在坚齿利爪下的猎物。他相信那猎物能感受到自己的想法,而这样的情形必然会激起对方心底某种最原始的恐惧。
根据他以前的办案经验,胆小的嫌疑犯会情不自禁地把身体往后缩,同时低下头不敢看他;而胆大的嫌疑犯也会瞪起眼睛看着自己,可惜因为距离太近,他只能看到自己的眼睛,却无法把握自己面部的表情。这会让对手有种踩在云端之上、难踏虚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胡翼龙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眼光,象冰锥一样直刺自己心底。自己所有的弱点,似乎一下子暴露在这个想一心置于自己死地的年轻人面前。
他害怕了,他恐惧了,身子不由地颤抖起来,就象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一般。
林凌启从他的肢体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理防线被自己彻底击溃,便淡淡一笑说:“胡翼龙,你应该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已无挽回的余地了。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将事情说出来,免得受鸡零狗碎的痛苦。”
胡翼龙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稻草堆上,喘着粗气说:“我已经向知县老爷交代清楚了,没有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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