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一软摊到床上,下巴蹭到白色的床单上,我微微一愣,无力的抬起头,慌忙拿自己的袖口擦,眼睁睁的看着血更多的涌出来,也再也无力乱动,头越来越晕,胸口开始发闷,头顶米黄色的灯光逐渐变的刺眼发白,却敏感的察觉身后危险的目光,我恐惧又心虚的想跟他道歉,可刚一张嘴,一口就血呛进气管,却又无力咳嗽,干脆伏在地上,试着拉被单的一角。
“你还想·······你····哥·····”
朦胧里,我感觉他从背后扶起我到床上,随即是猛力推门的声音,接着旁边的空白不规则的分散的塌下去,耳边嘈杂一片里,我唯一可以听的清的一句是:
“哥?醒醒,医生来了,哥……”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很多天以后,躺在床上,全身瘫软。
“呵······”
看着蜷缩着,以一种狗狗依偎主人的姿态缩在我身边的男人,突然间感觉很好笑,却怎么也没波及到心里的凄凉。
要不要现在逃?
我扯掉手上的针头。
感觉是很好的机会······别怪我,谁叫你睡的那么香甜呢?
我小心的掀开被子,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用轻微的动作挪动胳膊,尽量不惊扰熟睡着的他。
似是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握着我手的力度微微收紧,脸上依然是沉静的睡颜,随即毫无预兆的开口道:“想逃走。”
“荐川?”
我还是叫的小心翼翼而又畏惧,仿佛眼前躺着一只发疯的困兽。
“怎么了?”
“陆····荐川·······”
“嗯,我在。”
“麻烦你·····帮哥订一张去济南的火车票。”
他睁开眼睛,抬起半张脸,看不清他的神情。我身体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他脸上笼罩着我的影子。
很久之后,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他和上眼帘,表情近乎麻木,十指扣得更紧,把我的手死死卷到胸口。完全颠覆刚刚熟睡时的温暖,毫无生机,寂静的不去惊动一粒尘埃,如果不是他浅淡的呼吸,我会以为即将躺进棺材的那个人是他。可惜,是我……
“哥,等到过几天我会带你回去一次,但搬走这件事你不用再想了,有些债,你还没有还清。”
··································
当他的秘书把刚刚清醒的我,用轮椅推出病房,推到长廊的尽头。我诧异的看见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跪在医生面前,声嘶力竭的哀求的时候,所有人眼睛里的迷茫和讽刺。
无语凝噎,万籁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我发现他和我真的老了,都越来越脆弱了,也越来越卑微,曾经我们是陆家的少爷,不可以一世,嚣张跋扈。今天呢?一个成了白手起家,机诡满腹的中年商人。而另一个呢……
我鼻子漫上难忍的酸楚,心里突觉惘然。随即在一闪而过的记忆力翻涌起名曰,物是人非的痛。
十七岁那年,荐川九岁。
我总是等在学校门口,然后牵着荐川的手过马路,马路对面管家恭敬地站着,看见我们过来打开车门,我推开他,抱比自己还高的他坐进后座,再小心的帮他扣好安全带。
每次一抱荐川,他就轻轻拧起眉,等到我上车,都会有一句抱怨。
“哥哥,我都多大了,不用抱。”
嗯。你最终是长大了。
青葱岁月里,我用最平凡的一生告诉你,相爱时年少时最痛的疤。
那天,我独自在那个走廊上呆了很久很久,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时,眼泪终于如脱线的珠子般滚落,我没有擦,只等泪水流到脖子。
“怎么坐在椅子上?”
他拿出手帕,替我轻轻拭去,搀我回到病房,然后把我搬到床上,正要抽出手,我却突然抱住他,心里有种巨大的失去什东西的不舍和空虚。
“哥哥怎么了?”
“荐川,我……就想抱抱你,一会你就回去吧,别再来了,我怕在这么下去,不一定那天我会忍不住杀了你妻子和孩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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