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耳的歌声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病房里。
小舒护士端着托盘,哼着歌,轻盈的,走了进来。
“哥,该吃药了。”
她妈妈无罪释放的那天晚上,母女倆非要请我们一家三口晚餐。
舒阿姨死拉活拽的要把祖传的一个玉佩,送给儿子,又送了一条金项链给清清老婆,看着不收吧,舒阿姨就要跪下,慌得我和清清老婆双双去扶。
男儿膝下有黄金!
其实,对于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好强了一辈子的舒阿姨,又何尝不是如此?
祖训有云:上跪天,下跪地,中跪高堂。
对我而言,只是用了我财务专业知识的一点皮毛,但对于别人,却改变了她的一生。
在心里,我还是自豪的!
东西收下了,我和清清老婆商量着,等合适的时候,再回礼吧。
就在那天晚上,舒阿姨非要小舒护士和我结拜,称我为大哥。还说,拜托我和清清老婆,照顾小舒,万一,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可以含笑,去见小舒她爸了。
眼泪,像一条大河,分成支流一样,在三个女人的眼睛里流淌。
“哎,别哭了,都别哭了,我答应您就是!”
平生有三怕,一怕女人哭,二怕男人跪,三怕辜负人。
这不,小舒护士自作主张,连大字都省了,叫哥了。
“好啊,妹。”
我也不客气了。如果爸妈知道,我有个漂亮,懂事的亲妹妹,估计会开心得,立即焚香禀告列祖列宗。
没有当成外公,一直是我爸耿耿于怀的心病。
吃完药,妹妹又极其轻柔的,为我打完针。
“哥,妈妈得了个警告处分,今年的先进也泡汤了。”
妹妹叹口气。
“哦,那个什么郝科长,不站出来证明吗?”
那天,我终于知道了:流言蜚语,家长里短,绯闻花边,都是怎么出来的?
闲得慌啊。
“他才不肯证明呢。躲得远远的,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哇。”
妹妹有点愤青,年轻真好!而我,都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初出茅庐和老谋深算的,分水岭了。
“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奖励如过眼云烟。”
我淡淡的安慰。
“也是哦,人没事,不遭罪,比什么都好。”
妹妹笑着说。
病房的门,突然推开了。
普陀区4S店的小黄出纳领着一个16、7岁的半大小子,走了进来。
小子170左右的身高,瓜子脸,眉清目秀,眼睛略鼓,大而清澈,脸上挂着腼腆而涩涩的笑容。
“刘经理,打扰你休息了。这个小伙子说是你亲戚,找到公司,吴总让我把他送过来。”
小黄出纳微笑着,似乎有点激动,觉得自己帮上了一点忙吧?
“啊,非常谢谢你!小黄同志。这位是?”
我也微笑着,从床上下来,妹妹想扶我,被我推开了。
“大伯,”半大小子害羞的叫着,“我是您侄儿刘永亮啊!大外祖祖和大爷爷叫我来的,给您添麻烦了。”
老刘家的第四代,终于,来到东海了!
“嗯,不麻烦,不麻烦。”握着小子的手,我赶快说。
虽然我还没有立住脚,但是,外公的重托,咱可不敢怠慢。
“先住下来再说吧。”我热情的说,又伸手摸了摸这个没有父亲印象的孩子的头,爱怜的说“以后,大伯这里,就是你的家”
“谢谢大伯。”小永亮很懂礼貌。我一下子喜欢上这个老刘家的第四代了。
“那,刘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小黄出纳打个招呼,要走。
“嗯,好的,不过,明天早上,我让女朋友张姗,开车送我侄儿去公司,你找吴总,给他安排下工作,我给他说好了的。”
我叫住小黄出纳,安排道。
“好的呀,刘经理再见,小帅哥再见。”
小黄推门走了。
“大伯,您怎么了?生病了吗?您还是躺床上吧。”
小家伙扶着我躺回床上。
“嗨,没事,抬头看天,吟诗作赋,一脚踏空,摔了。”
我指着头上的绷带,又赶紧对着妹妹打了个眼色。
“啊?那严重吗?给大爷爷,大婆婆,说了吗?”
侄儿焦急的说。
“好了,没事了,哥哥差不多快好了。放心吧。”
妹妹安慰小家伙。
“大伯,这位阿姨是?”
小子惊讶的说,寻思这人怎么还不离开?
“哦,你叫小姑吧。我认的亲妹妹。”
我微笑着解释。
“小姑好!”
小家伙微微弯腰,脸红红的说。
“嗯,乖,以后有事,找小姑哦。”
妹妹爱怜的摸了摸小子的头。
“好了,我先去查一下房,你们叔侄聊吧”
妹妹飘然离去,留下淡淡的香味。
“永亮啊,你打算先干保安呢,还是修理工?”
我征询他的意见,不想勉强。
“啊,大伯,我想先学修理,行吗?大外祖祖说了,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
小子很有主见的说。
“好啊,有出息。不过,比起保安,要辛苦很多哦。”
我也很高兴。
“不怕,大伯。从小,什么苦没吃过啊?”
小子很有决心。
“好吧,明天,让你张婶送你去公司报道。”
晚上,清清老婆接上儿子,来到病房。
“哈哈,太好了,亮哥,你来了,我有伴了。”
儿子拉着小子的手,开心得小脸通红。
“哼!有了哥哥,就不要姐姐了吗?”
清清老婆半真半假的嗔怒。
“啊!没有啊,我还是,最喜欢姐姐了!姐姐别生气哦。”
儿子赶快松开他亮哥的手,跑过来,抱着清清老婆撒娇,还用头轻轻的蹭她的怀。
“哈哈哈,可乐。”
清清老婆,你怎么不挑剔啊!什么品牌的醋都吃?
“不许笑!”
清清老婆搂着儿子,瞪着眼,警告。
“嘘!”
我赶紧对着侄儿做了个手势,把他也逗笑了。
其乐融融啊。
晚上,舒阿姨听说我侄儿从四川老家来了,非要和妹妹一起,请我们一大家子。
晚餐,是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重庆火锅店。
走进这家名为朝天门码头的火锅店,墙壁四周,挂满了民国时的老照片。
有纤夫江边奋力拉船的,有老重庆街道风情的,也有朝天门码头边,船工和纤夫江边升起的篝火,一口巨大的铁锅,上面的铁丝,吊着大茶壶。下面,是熊熊的柴火燃烧。
团团围坐的人们,有的在碰杯,都是粗瓷茶缸;有的在笑谈;也有的在用长长的木筷,夹着鸭肠,在沸腾的汤里,涮着。
火光映红了人们的脸庞,似乎寒冬也被融化,身边,放着几只小碗,朝天冲小辣椒,像火炬码放。
“哎,清清,这就是重庆火锅的起源。”
我卖弄的对着她和儿子,侄儿讲解着。
“重庆火锅,又称为毛肚火锅或麻辣火锅,是中国传统饮食方式,起源于明末清初的重庆嘉陵江畔、朝天门等码头船工纤夫的粗放餐饮方式,原料主要是牛毛肚、猪黄喉、鸭肠、牛血旺等。
那个时候,人们对家禽、家畜的内脏,弃之不用,码头工人拿到后,经过洗净,放入已添加牛油和大量辣椒、花椒的大铁锅,涮而食之,麻辣、鲜香、脆嫩,因为符合巴国人,直爽好客和爱憎分明的性格,就流传开来。”
“哦,老公啊,还有这么荡气回肠的历史吗!”
清清老婆感慨万千。
走进包房,舒阿姨和妹妹,还有仓管美女王婷,已经在右侧坐下,中间留了四个位置。
最左面坐着三个人,分别是,范副院长,郝科长,和那个男仓管。
见我们走进去,副院长喧宾夺主,站了起来,很亲热的叫着。
“大军兄弟,这边请,挨我坐。”
“是啊,小刘兄弟,你和范院长坐,你们男人,好喝酒。”
舒阿姨微笑着招呼。
当我走过去时,郝科长和男仓管也站起来,一脸谦恭的笑着,往前搬动椅子,让道。
后来才知道,这三个不速之客,是从王婷嘴里,得知我要来吃饭,因此,决定一起来,还说服舒阿姨,由他们买单。
“呵呵,今晚可是群英荟萃啊!清清,咱们真的受宠若惊哦!”
既来之,则安之。
“是的呀,那就谢谢各位领导了。”
清清老婆淡淡的微笑。
等我们落座后,清清老婆和妹妹挨着坐,姐妹两亲热的交谈起来;儿子和他亮哥兴奋的比划着什么。
“喝点什么?大军老弟。”
范副院长亲切的说。
“泸州老窖吧。”
我也报以微笑。
“好啊!那就先来2瓶30年的泸州老窖,舒大姐,你们来瓶红酒好吗?小帅哥,来点可乐吧。”
范副院长优雅的吩咐手下。
男仓管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出去了。
等了一会儿,一半江水,一半火焰的鸳鸯锅,端上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毛肚、鸭肠、凤爪、豆腐、绿豆芽等,二十几盘荤素菜的,推车。
倒上酒后,副院长站了起来,笑容可掬的说:
“今天,大军兄弟能来,老哥感觉是蓬荜生辉啊!首先,要感谢兄弟,为我们后勤科,我们仓库,证明和挽救了一个兢兢业业、清清白白的好同志,老同事;其次,我要代表医院,对舒大姐,经受住考验,表示崇高的敬意!最后,大家辛苦了,我个人做东,向你们表示亲切的慰问!谁也不要和我抢着买单哦,否则,后果是严重滴!”
医院的人都鼓起掌来。
环看一周,副院长很高雅的做了个干杯的动作,第一杯,喝了!
说到买单,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我有一个发小,就是前面提到的秦川,这小子,特别豪爽。
每次同学聚会,他都要抢着买单,嗓门还比谁都高。
有一次,我初恋敬锦宜过生日,本来,是我张罗的,爱情不在仁义在嘛!
老同学都来了,满满一桌。
那个时候,碰巧我刚被离了婚,又碰巧,锦宜也净身出户。
初恋来之前,我还在和老同学吹牛,“头婚咱没赶上,现在,我和她都已退役。这一次,咱这替补队员,轮也该轮着和她一起参赛了吧?”
餐厅外面,下起了雨。小雨来得正是时候!
三月里的小雨,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又到了谈情说爱的好季节了。
而且,我直接告诉她,就是要为她,过一回生日,而她还愿意来,这还是第一次。
今(春)夜喜雨!
我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深情的背诵了一小段诗,记不得谁写的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同学们,为我祝福吧!今晚,你们将亲眼见证,震惊中外的大事,发生!”
秦川霍地站了起来,
“敬祝班长破镜重圆!采得班花归!”
“这小子,怎么说话的?算了,本人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和你计较了!”
我们一起干了一杯。
“你小子,贼心不死。”
龙耀西,正好回老家探亲,他悄悄对我说。
就像女人有闺蜜一样,男人,也会有那么2、3个狗友。
某一年,我,龙耀西(本来叫耀东的,被我训斥说,有本事,到西边去扬武扬威,别在咱家乡炫。),还有袁大头(头大,真名一个兵字。),我们三个人,杏园三结义。
龙耀西8月的,大师兄;袁大头10月的,二师兄。本人次年2月的,三师弟。
但锦宜有一次,告诉我说,她觉得我才是老大,其他顺序不变,师兄听师弟的,好玩。
我们仨,从小感情就好,就像巴铁一样。自诩为“复兴三剑客”。
其实,他俩没有恒心,只是和我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唬唬人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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