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是无声的,先前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句话后失去了踪影。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他们的头领老图克,正面无表情地与一位瘦弱的少女凭借着眼神交锋。
少女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好像并不满意老图克刚刚所说的话。她微昂着下巴,就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毫不示弱的站在老图克这只野狼面前。
但是天鹅始终是天鹅,就算能高傲的扬起下巴,又能对老图克这只凶狠又狡猾的野狼造成什么威胁呐。
老图克只是平静地望着她,深凹的眼睛里,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意味。
倒是普德听到栎柯刚刚的话过后,张了几次嘴打算说活,但视线在两人上游走了几遍后,终于放弃似得重新坐了回来,紧咬着牙齿,不再企图干预这一场栎柯必定失败的斗争。
而安德森呐,他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反应,只是在那坐着,好像这一切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小女孩,你要为自己话负责。”老图克发话了,语气平淡,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层薄冰下面,是滚烫的岩浆。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栎柯的声音很大,大得就像是吼出来一样。这让她显得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随时准备着扑向自己的猎物,撕开他的喉咙。
她双眼死死地盯住那个有着刀疤的老图克,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东西,但是她失望了。
“哦,证据呐?”老图克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哼。”栎柯对他这种态度很厌恶,冷冷地说:“刚刚跟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安妮,难道就不是你从河边绑架过来的嘛。”
“哦,那个小女孩啊。”老图克还是没有慌张,只是平淡地说出了让栎柯手足无措的事实。
“她是被她们的父母给卖掉的,他们家的孩子太多了,整整生了七个。他们的父母又没有什么能力,只能卖掉小的。哦,我说的并不是她,她有没有告诉你她的一个小妹妹在半年前走丢了,那就是被她父母卖掉的,真是狠心啊,这么可爱的小女孩。”
老图克说可怜的时候还是那副平淡地语气,撇了一眼满脸错愕的栎柯,接着抛出了更加残忍的事实,说:“她也是被她父母给卖掉的,就在卖掉她妹妹的半年后。本来我是不想接手这门生意的,但是耐不住他们的哀求。等我终于同意了,他们两个居然开始害怕起来,让我趁着她到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把她带走。可能那个女孩还不知道吧,她在河边惊呼的时候,她的父母其实一直在旁边看着,可是呐,他们一次都没想过出来阻止。”
这些话就像刀子扎到栎柯心里,她好像看到了老图克描绘的场景。
一个端着衣服到边清洗的女孩,突然被几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抓住,恐惧的尖叫声在河边回荡,刚刚洗干净的衣服又重新粘上了泥土。
感觉心口疼痛的栎柯,好像看到了当时那双恐惧,慌乱的眼睛。她挣扎着想从那些强壮的男人手里逃脱,她惊恐地呼喊着父母的名字,期望着能被拯救。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全心信赖的人,正在一颗树后捂着嘴巴看着她被被人带走,一切的痛哭和喊叫都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
或许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笑着和父母打过招呼,但是到了现在,她却在自己父母的注视下被奴隶贩子抓走。
而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的父母居然一次都没想过出来阻止。
老图克好像没有看到栎柯不忍听下去的表情,接着用他那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可能是为了给买几十只鸡,毕竟,这样一个穷家人的女孩,你还指望去换头牛吗?能够用买几十只鸡的价钱去卖掉一个女儿,也不算吃亏,可能他们是这么觉得的吧。”
说到这里,老图克就没有再开口,但是这些话已经足够抽调栎柯所有的力气。而且最让她难过的是,因为她刚刚的大喊,安妮一定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情景,说不定已经将刚刚老图克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完了。
“那我呐,我又是被谁卖掉的?”栎柯不敢回去看安妮是否还站在后面,只能低声问着。
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或许她也有一对养不起她的父母,又或者只是不想要她这个女儿。
但是她想不起自己的过去,记不起自己的父母的样子,记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记不起自己过去的生活的点点滴滴。
连安妮这么好的女孩都会被卖掉,那么她这种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住的人,又怎么不会被卖掉呐?
“哦,你啊,只是一个人躺在路边,普德看你可怜,就把你放上车了。”老图克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普德,可能是嫌他当时有些多管闲事。
在他的眼里,这三个孩子,尤其是这个长得最好看的这个,实在值得怀疑。
“哦.....,原来如此。”话语是平淡的,但是语气里的低落是无法掩饰的。栎柯现在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她也不知道是该为了没有被父母卖掉而高兴,还是该为连父母都没有而感到悲伤。
但是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孩,失落只停留了一会,就又恢复了那股倔强的样子,抿着嘴唇扬起了脑袋直视这老图克说:“那么我可以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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