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去年剿张献忠,你就擅自撤退,害的督师杨嗣昌功亏一篑,襄阳失陷。今年开封会战,你又迁延多日才来会师。本来朝廷念及你劳苦功高,不忍责罚,没想到你竟然又想带军先逃?来人啊,左良玉,左梦庚,金声桓,此三人罪不容诛,推下去处斩!”
如果说帐中众人之前还有什么保存实力的心思的话,现在贺人龙,左良玉两员大将先后被斩,众人哪个还敢不奋力作战?为朝廷力战而死,好歹还能封妻荫子,若是像左良玉父子这样可就太不值了。
朱慈烺见帐中诸将都脸色凝重,看来的确是有所触动,于是趁热打铁道:
“诸位都是国朝的栋梁,带兵的强将。眼下国朝多事,内有流贼,外有建奴,正是用人之际。孤知道,你们中有些人官是越打越大,手下的兵也越来越多,心里面难免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孤代表父皇来开封督师,就是给诸位画一条红线,以后再有劫掠平民,不听调度,杀良冒功,擅自撤退者,左良玉父子就是榜样!”
诸将汗出如浆,齐声道:“臣等不敢!谨遵朝廷号令!”
朱慈烺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方国安说道:“方总兵,你以前是在左良玉帐下听命是吧?”
方国安,字磐石,浙江人,早年随左良玉剿匪,后来当了总兵之后就从左良玉一派中独立了出来。
他见朱慈烺问起自己,还以为太子是把自己当成了左良玉的同党,吓的跪倒在地:“殿下明察!臣早年的确是在左良玉手下听命,但臣自为总兵以后,早已和左良玉划清界限了啊!”
方国安此人就是一个小号的左良玉,抢劫民财,嚣张跋扈,出工不出力,这些破事儿他也都干过,此刻被朱慈烺问起自然极为心虚。
朱慈烺的确是有心把方国安也一起办了,但是现在刚刚收拾了左良玉,而且大敌当前,若是连着处理两员大将,恐影响军心士气。朱慈烺也知道,各镇都有些军阀化的倾向,只不过是多少之分罢了,在自己的中央军扩大到可以碾压他们之前,自己必须跟这些军阀妥协。因此朱慈烺并没有要处理方国安的意思。
“总兵误会了。孤的意思是,左良玉父子身死,左营剩下的两万步卒就交由你来一体统带,如何啊?”
方国安一听此言,真是喜从天降。他本以为自己要跟左良玉一个下场,没想到太子对自己没有责罚,反而把左良玉的大军交给自己统带,当即磕头谢道:“谢殿下信任!臣一定不负所望,竭力报效朝廷!”
朱慈烺冷着脸说道:“别急着谢,你干的那些破事儿,孤都清楚。以后记得管好你的人,要是再让孤听到你方国安的手下劫掠民财,杀良冒功,左良玉就是你的下场!”
“臣不敢!臣回去后一定好好约束部下,臣保证,绝不会再出此事!”
今晚对方国安来说,可真的是大起大落,十分刺激了。
朱慈烺又对着杨德政说道:“杨总兵,你部下骑少步多,左良玉的中军骑兵就交由你统带。”
杨德政为人忠诚老实,算是明末各镇总兵中少有的好人。他当即表示听从号令,决无二话。
虎大威见二人将左营兵丁瓜分干净,自己这个太子的铁杆却什么都没落着,虽然他对左良玉手下那些骄兵悍将不感兴趣,但是还对太子的厚此薄彼感到失望。
朱慈烺转头面向虎大威,笑着说:“这次左良玉率军潜逃,还是虎将军及时发现。虎将军,你可是立了大功啊,说吧,要孤怎么赏你啊?”
虎大威心说,这兵将都瓜分完了,还有什么好赏的?难道还要赏银子吗?
他摇着大脑袋:“臣替朝廷效力是应该的,无需赏赐。”
朱慈烺哈哈笑道:“虎将军,真的不要赏赐?”
虎大威赌气道:“不要!”
朱慈烺从身后的桌案上拿起左良玉的“平贼将军”印,一边在手上把玩,一边说道:“虎将军,孤再问一次,这平贼将军印赏给你,可够酬功啊?”
虎大威一听“平贼将军印”,瞳孔瞬间放大,当即跪倒在地,重重磕头:“谢殿下抬爱!臣,臣万死以报!”
大明的总兵分为两等,一等是有将军号的,一等则没有。
像是虎大威的陕西总兵,还有之前贺人龙的援剿总兵,这些都是没有将军号的。随着内地战事越来越多,朝廷的总兵官也越封越多,所以这没有将军封号的总兵官就好像杂牌军一般,并不被当做真正的方面大帅。
后世之人无法理解虎大威此刻心情的话,可以把将军号当成后世体制内的“编制”,有了“平贼将军”这个封号,虎大威就相当于干了半辈子临时工,终于进了“编制”一样,意义非凡。
朱慈烺这一番举措下来,朝廷连诛贺人龙左良玉两员大将的不良影响被压缩到了最低。在场诸将对处理结果都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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