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唐跃裹着衣服和毯子坐在椅子上,口鼻呼出白色的水汽,在昏暗的灯光下翻腾消弭。
他开始了第二轮的尝试,这一次他不敢用太多番茄种子,毕竟种子数量也是有限的,试验性地种植他只取了两颗种子,取一颗他担心会有偶发性的死亡,取两颗则能保证样本数量足够。
那两颗种子此刻正躺在磁带盒内,那是唐跃专门为它们准备的温床,它们将在那里孕育出两个全新的生命。
这两株新生的幼苗将为它们的兄弟姐妹们探明前路。
最终是什么结果很难说,但是在大概率上会失败,唐跃已经无法再提供更好的生存条件了,唐跃在照顾先前一批番茄苗时几乎是把它们捧在手心里,但它们仍然没能活下来。
唐跃也决定了,如果这两株番茄幼苗再次死亡,他就不再让它们白白送死了,同为这个宇宙中幸存下来的同胞,他没有权力,也不再愿意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
还是给这个宇宙多留下两个生命的种子吧。
否则就太孤独寂寞了。
麦冬已经休息去了,通讯系统中没有人,昆仑站内很安静,唐跃趁着自己脑子还灵光,还有时间来回顾自己的一生。
一般来说回顾人生这种事老人才会做,老人们坐在自己的棺材上回首自己的一生,欢笑也好幸福也好悔恨也罢遗憾也罢,那些或美好或悲伤的往事,皆不带去。
唐跃毕竟也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唯一令他有点遗憾的是,他的人生还不够长,可供回忆的故事太少,太遥远的记忆太模糊,而眼前的经历太乏味,唐跃有些后悔自己上学时没有打过群架没有揍过校长,瞧瞧电影里那些年轻人的青春,哪一个男孩没有打过架?哪一个女孩没有打过胎?
没有打架和打胎的青春,那叫青春吗?
唐跃想起自己当初的初中同学,无比生猛,此兄与同年级的某位女生干柴烈火打得火热,最后竟发展出相约私奔这种戏码来,此兄回家从抽屉里偷了他爸的工资卡,与小姑娘坐上火车,奔逃千里双宿双飞,简直是现代版的张生与崔莺莺,罗密欧与朱丽叶。
最后结局,当然是不出意外地被警察叔叔抓了回来。
看着小两口站在主席台上哭哭啼啼,唐跃站在底下一边唾弃这种不务正业的错误行为,一边忍不住多看了隔壁班班花两眼。
唐跃年轻时就没这么个小姑娘跟他看对眼,唐跃掂量掂量,否则以他的脾性,必然也是不屈服于家长学校强权的一株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唐跃在五分钟之内回顾了自己从八岁至二十二岁的人生。
他一怔。
我靠,这特么的也太快了吧?十四年的光阴五分钟就扫了一遍?难道说自己这一辈子真的平平无奇,平淡至极?
于是唐跃再次回顾了一遍自己的人生经历,这一遍他仔仔细细,事无巨细。
所以这一次他花了八分钟。
“我是不是该写一封遗书了?也到这个时候了。”唐跃爬起来坐直了,活动活动手腕,从抽屉里找到一支笔。
遗书这东西,有备无患。
所以最好还是趁着自己能动弹,大脑还清醒的时候写好,以免到最后脑子不清楚了再提笔,写出来的东西跟鸡爪子爬出来似的,鬼都不认得。
“亲爱的麦冬小姐,亲爱的老猫如果你还活着
这封信是我对这个世界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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