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天麻山
老头子说要去天麻山还真不是随口说说,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启程了。我知道安徽在山东西南边,不算远,可一步步走起来却要了命。
头几天的日子还算过得去,狗道士四处骗财荷包里有几张大钞,大方的带我们吃了几顿。钱财挥霍光了,我们便就着咸鸡蛋啃窝头,再然后就是要饭、挖野菜、偶尔能在溪边摸到一两条小鱼,却远不够填饱肚子。
就这么一连赶了二十几天路,到了天麻山脚下的时候,我们三个饿的见到带粮食粒的鸡粪都流口水。
狗道士望着郁郁葱葱的山头,有些发怵,道:“时隔五年再归来,当时噩梦仍历历在目。”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他虽然四处行骗却也是生活所迫,而且多少懂点东西也不完全算是行骗,偶尔还能造福一方。
老头子望了望山头,感叹道:“山还是那山,风水也没有变化,却为何会升起阵阵阴风?”
我也往山上看了看,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狗道士说他知道这山脚下有一家小酒馆,酒馆老板和他认得,我们可以去那里填补下肚子,帐能赊着。
我不知道他说的不远是多远,我们从傍晚一直走到天黑,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更别说是小酒馆了。
我问他:“会不会是人家知道你师父发了失心疯,怕被他杀了,都躲起来了。”
狗道士回我说:“不会,师父患了失心疯,走不出这天麻山的结界,再说我们仙家的事,是不会传到凡人耳朵里的。”
我在心中嗤笑,心想他一口一个结界仙家,说的倒是玄乎,现在不还是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走了有一会,狗道士变得神神叨叨,一会跑到我前面,一会躲到师父后面,还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总觉得有人跟在他身后,还确信不是我们。我刻意放慢脚步,仔细听了听,还是听不见动静。
老头子淡定依旧,道:“鬼偷鞋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我倒是听村里人讲过鬼偷鞋。人在走夜路的时候,尤其是孤身一人时,有时候会觉得有人跟在你身后,夜深人静时,甚至还能听到脚步声。这是因为夜里阴气盛,阴人出来活动,看到生人就好奇地跟在后头。
一旦遇到鬼偷鞋,最忌讳的就是回头看。人的肩膀和头顶各亮着一盏灯,燃着真火,阴人惧怕真火因此不敢附人身上。可只要一回头,必然会灭掉肩膀上的一盏灯,就很容易被阴人附身。轻者小病几日,重则中邪精神失常。
二大爷教过我怎么祛除鬼偷鞋,用两只手上下来回搓自己鬓角,搓个几下头顶的真火烧旺了,纵是厉鬼也不敢靠近你。
这么想着我就搓了起来,老头子看了看我,笑道:“你不用怕这些,你身上有‘灵’,你在那些邪秽之物眼中就好比一大团三味真火,它们是不敢靠近你的。”
我闻言得意的笑了笑,狗道士也说,他一靠近我莫名觉得踏实很多。
老头子又对狗道士说:“这些阴人大都是你曾经的师兄师弟,冤死在你师父手上,阴魂不散,待这趟完了,你须得好好超度他们一番。”
又走了有一段路,终于看到了狗道士说的小酒馆。很小的店面,开在山脚路边。石棉瓦搭成的棚子下面摆放着几张木桌。有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吃饭,离老远就看向我们,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了我们几番。
狗道士突然叫了一句:“师兄!”接着向前就跑了过去。
那几人也立刻站起来,神色激动,我心想他们大概是狗道士提过的那几位幸存的师兄吧。
熟人相见一番叙旧,狗道士眼窝里泪水打转,还是他师兄有眼力劲,招呼我们去小酒馆包厢里坐着。
他们叙他们的旧,我吃我的,一会工夫菜上齐了,老板又送了自己熬的姜汤去暑。也许是我眼花了,无意瞥见老板端汤的双手指甲足有两三公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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