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斩再次苦笑了一声,低头郑重写道“道长未免也太高看在下了。即便当初在山中时,尚有我见后只能迅速逃遁的强悍凶兽,更何况是在那遍地强者的五龙会上。”
妙义只当他在谦虚,不以为然的坚决反对道:“至少在我这几十年来见到的少年修士中,无一人能出道兄之右。”
王斩闻言更是尴尬,有些腼腆的写了一句直让妙义从椅子上栽倒的话:“但在下……其实并非修士。”
“并非修士?!”妙义挣扎着自地上爬起,再看向王斩的眼神已经不只是诧异,而是满满的震惊。
王斩点头表示默认。
“可是……这怎么可能?”妙义依旧不肯相信这个看起来实力深不可测的少年,竟然只是个普通的修道之人,而非修士。
实际上王斩连个正经的修道之人都不算,兽灵冢中这十几年的时间被三位师父充分的压榨着。野人授之予武力杀伐,道人授之予阴谋韬略,和尚授之予仁爱慈悲。
偏偏没人教王斩,如何成为一名修士。
以王斩的资质再加上三位师父,迈入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小圈子里并不算难。然而三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如此做,他没刻意嘱咐过他们,但他们知道他必定是希望王斩如此的,如当年的他一般。
所以现在的王斩最多只算是一个**修炼至巅峰的武者,兼之精通佛经道义,再多的便真的没有了,更称不上修士。
即便如此,妙义依旧能从王斩身上感觉到一丝道修士的气息,不为修士却有修士之气,这已经不仅仅是一般天赋的人能做到的了。
可以说只要王斩愿意,他随时都能以战入道、以佛入道、以道入道,可王斩偏偏不愿如此。原因他说不上,只是近乎于本能的认为,自己是不该走这几条路的。
这其中的曲折王斩不愿说,只是直接告诉了妙义最后的结果。妙义不愿相信,王斩亦没有解释。
妙义无言以对,最后竟只能静默离去。桌上的昏黄油灯还在轻轻摇曳着,妙义没有吹灭它。
沉寂中的降云观大殿中唯有丁一一在时不时的哼着一两首民间的童谣,说不上难听,但也确实不怎么好听。
王斩倒是听得很认真,对于自己出兽灵冢外遇到的第一个人,王斩对于丁一一很有好感。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经历也各自坎坷。王斩看不出丁一一的过去,但从那张一直笑着的小胖脸上,王斩能嗅到一丝挥之不去的灰暗与悲伤,那不是故作深沉的少年少女能装出来的东西。
“挺好听的,再唱一个?”王斩憨笑着写下了一行字。
丁一一眼角多了几分笑意,但肉嘟嘟的小嘴巴却撅了起来:“你说唱就唱?姑奶奶为什么要听你的?”
王斩苦笑的低下了头,写出的字有些飘忽:“我没办法唱歌,所以喜欢听别人唱歌。但在之前那些年里,我身边并没有太多的别人。”
丁一一看着王斩垂下的头,有些莫名的心酸,甚至还有一些微微的疼。丁一一突然伸出自己的小胖手揉了揉王斩凌乱的黑发:“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姑奶奶就特意给你唱一上曲吧。”
那年,你抚我容颜许以相契
那年,你执我之手直指城西
那年,你披上戎装纵骋百里
那年,你血饮刀头泪洒疆际
都道是征人无还望不断那池秋水
自唯有青丝白发恨眠于一方异地
如有来世,愿擎碧血吴钩剖你心肝
若有轮回,当以三尺龙泉斩你首级
看你胸中江山何等如画
看你首内可曾有我笑靥如花
哭不断的刀兵纷乱
哭不回的青梅竹马
血已尽,泪已干,一捧黄土扬于天,又迷了何人的眼?
那年,城西夕阳西下朱颜改
那年,百里马革裹尸刀破败
那年,孤山独雁而去风雪舞
那年,窗前翘首伊人已不在
那年,那年,何日再归来?
曲子不长,待等唱完之时,丁一一却早已泪流满面。
王斩静静听着,任由那伴随着啜泣声的词曲唱完,反过来也揉了揉丁一一的头发,另一只手则在石板上画了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递到了丁一一面前。
丁一一边抹泪边看着画中与自己八分神似的小丫头,破涕为笑的抱怨道:“姑奶奶有那么胖吗?你要实事求是!”
王斩仔细打量了丁一一几眼后,低头默默将画中女孩的脸改的更圆了一些。这一举动自是引起了丁一一强烈的不满,小胖手一攥就开始往王斩身上捶了。
闹了一阵之后,丁一一突然陷入了安静之中。王斩看着她不闹腾的样子有些不适应,再联想起刚才的曲子,下意识写了一行字询问:“刚才你唱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那年。”
“你写的?”
“不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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