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每个星期有一两节课需要上外,每天都像白领一样,到学生办公室按手印上班。
我被分给文青老师。
文老师,是个小个子男人,说话时像个不倒翁,前后晃。他虽然对学生比较严格,但是对于学生提出的合理要求,都会满足。
文青有一个中了两年多的20万国家基金,两年来,一直都没有着手做,今年眼看就要结题了。所以我和文老师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基金结题。其实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文老师负责满足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听说其他老师可没有文老师这么大方,花钱很费劲的。跟着文老师干,实验材料随便买。
“哇塞,老公,你好厉害,一上研究生就能接手一个新项目,加油。”
金名一如既往的崇拜我。后来才知道,其实老师们手里的烂尾项目多的是,就是愁没有人能做。
2010年的夏天,特别热。
我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五金市场选刀片,公交车没有空调,人有特别多,在公交车上站着就要点起脚尖来,一趟车下来就是一身的臭汗。
学长告诉我,“你可以打车的,都能给报销”。
但我当时有两种想法:
第一,老师能让我自己负责一个项目是对我的信任,我不能总想着怎么花钱,而是应该想怎么才能把项目做好,况且我平时和金名出行都是坐公交车,给老师做项目的时候,我也要做自己,不能因为有人给花钱,就肆无忌惮的浪费;
第二,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我想给老师留个吃苦耐劳节约资金的好印象,所以就坚持坐公交车。
整个夏天,瘦了20斤。其实,在购买材料的时候是也可以在发票上动手脚的,那时候金名的妈妈多次暗示,因为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会计,这里面的猫腻她都懂。
虽然那个时候很穷,每天都想着怎么省钱,但是我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不能因为几百或者几千的材料费而变成一个让自己瞧不起的人。
希望多年以后,给子孙后代讲的年轻时的故事,将是真实的、未加粉饰的。因此,我抵挡住了人生的第一次诱惑。
看到这些材料的发票时,文老师诧异了。
“石心,你把材料拿来给我看看,别是买错了。”
“啊?您快看看,我差点儿拿走做实验去了!做上的时候再发现就晚了。”,文老师的话吓得我一头冷汗。
文老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很好的材料。可是怎么比别的学生买的便宜一倍呢!”
“我跟老板讲价了,给我让了几百。”
“石心,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干吧。”
这个20万的项目我做了半年,最后成功结题,还发了一篇汉语文章。文章发表那天是中秋节,金名吃着我从实验室拿回来的小月饼,坐在床上笑的合不拢嘴。她自始至终都很崇拜我,她最大的满足就是吃我给她带回家的食物,哪怕只是半块儿巧克力,她都会兴奋的搂着我的脖子撒上好半天的娇儿。
文老师说像我这样会给自己找活干的学生,多少年都不遇到一个。
直到很多年以后,自己带了研究生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实验室里主要有三种学生。
第一种,是真的在认真搞科研的学生,每天都是兢兢业业。
第二种,也是大部分的学生,他们都是盯着李教授干活的,李教授在的时候,都开着Word写文章,李教授不在的时候就打开小窗口玩儿三国杀、看电影,文老师天天都在管这些乱象,但是没人听他的。
第三种,一小部分学生,不盯着李教授,他们每个学期只来实验室两三次,大家给他们起名儿叫“传说哥”,他们其实是在外面当家教,有教英语的,有教数学的。由于他们有研究生的头衔,所以很有市场,据说每个月的补课费都能上万,甚至更高。
一开始挺鄙视这些当家教的传说哥的,但是金名说,“人家凭本事赚钱,为什么要瞧不起人家。再说,每个人走的路不同。读研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不小心入错行了。”
金名说的确实没错,他们至少比实验室了游手好闲的学生强。
在实验室里,除了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在赶毕业论文外,没有几个人是在真正的搞科研。
在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我们专业于英国的某大学有长期合作办学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有去英国交流的学习的机会,就是自费去英国读两年硕士,每年生活费大约10万人民币。
考研前,就和金名约定,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没有考上研究生,就去德国留学,结果她没考上,我食言了。
现在学校有这样的机会,金名显得特别热情,鼓动我报名,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每年10万的生活费,对我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根本承担不起的。
此外,也查了一下那个英国大学,就是一个野鸡大学,很可能,钱花了,什么东西都没学来。再说,现在在实验室做的很开,又有些小成果,没有留学的必要。
所以,断了金名的念想,直接拒绝了这次出国的机会。
金名埋怨了她自己很久,她怪自己应该更坚持一些。
金名总是激励我去做一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比如说考研这件事情。
她说,因为自己太笨了,很多的理想都只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儿!
在实验室,人际关系也很微妙,我们同届的8个研究生,没有了过去高中和本科时单纯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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