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头下,孔有德高据马头,望着城墙上,疑虑不已,怎么没有看到耿仲明呢?按照孔有德对耿仲明的了解,只要自个儿兵临场下,他那义兄,一定会杀开城门,与自个儿里应外合的。这么多年的生死兄弟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就在这时,城头上,立于孙元化一旁的分巡道王梅开口了:“孔有德,本官劝你,还是早早投降,至少可以留个全尸,否则,等到朝廷王师一到,立刻叫你化为齑粉!”
“正是!”守备宋光兰帮腔道,“你那好兄弟耿仲明,便被我们用火药炸成齑粉了,怕了吧,哈哈”宋光兰畅笑不已时,突然发现孙元化、陆扬、李翊、张大可、王梅等,都死死盯着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分明写着几个大写的字
果然,听到耿仲明被炸死了,本来还犹疑不已的孔有德,瞬间双目赤红,歇斯底里道:“攻城!不惜代价,日落前,拿下登州,城中老幼不留!全部给俺义兄殉葬!”
听到孔有德的话,宋光兰肠子头悔青了,自个儿怎么那么蠢呢,宋光兰自个儿都想给自个儿一个大大的嘴巴子了。
“守城吧”,陆扬淡淡道。对于宋光兰,他是不想说什么了。
好在孔有德初来乍到,而且,原来还想着会有耿仲明里应外合,所以他压根没有准备多少攻城器械,云梯、临冲吕公车什么的,都很少。这几日,虽然打打停停,但主要还是在城楼下,骂得多,打得少。
与此同时,登州的消息,早已传到朝廷,朝廷现在也是头疼不已。北边,祖大寿、何可纲的关宁铁骑被困在了大凌河。西边,因为西军也被调出部分,进援大凌河,王嘉胤、王二、黄虎、李鸿基等越闹越凶,将陕西,也搅了个天翻地覆。说实话,朝廷是真腾不出手,来解山东登莱之厄了。
陆扬深知朝廷的窘迫,所以他劝说孙元化,以抚代剿,并与孙元化、宋光兰、王梅等,联名上疏,请朝廷特赦、宽待孔有德,争取招抚叛军。有了登莱巡抚、守备、分巡道以及登州知府的联署,并且兵部侍郎余大成极力支持招抚,崇祯帝总算是点头首肯了。
其实,顾此失彼的皇帝,也实在没精力去处理登莱问题了。于是,皇帝特赦、招抚的旨意,很快便到了山东,不过,由于登州已被层层围死,所以朝廷命令莱州方面代为传旨。所以,圣旨落到了在莱州的巡按王道纯手中。
然而,登莱巡按王道纯却另有心思,他手中,另有一封书信,那是内阁大学士温体仁写给他的。温体仁对陆扬颇有忌惮,正想假借孔有德叛军之手,除掉陆扬,于是他授意王道纯按下这道圣旨几日,故意突袭一下孔有德,让局势失去控制。如此一来,招抚,自然便不再可能了。
于是乎,王道纯领兵八百,从莱州出发,准备在后面偷袭了一下孔有德,刺激刺激他。不过,像孔有德这样的悍将,又怎会让王道纯这样的文官给偷袭到呢。结果,王道纯及其麾下八百人马反被伏击,全军覆没,王道纯还被枭首示众。杀了朝廷的巡按,叛乱自然更难回头了。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不过,山东本来就是白莲教遍地的地方,如果孔有德兵乱持续下去,可能会酿起大乱。这儿,毕竟是京师腹地,一旦有事,也会威胁到北直隶、京畿的安全。所以,崇祯帝终于拍板,勒令总兵刘同柱、总兵邓圮、总兵王洪分率京营御林军与本来是援大凌河的川兵,转援山东,会剿孔有德叛兵。同时,崇祯帝还下令撤去孙元化的登莱巡抚一职,转令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谢琏任登莱巡抚。
刘同柱、邓圮、王洪三名总兵到了登莱后,却畏惧孔有德,而不敢出兵,援军,不仅没有震慑到孔有德,反而助长了叛军的气焰。
孔有德见登州久攻不下,急于拿下一个府城安身,于是,转而进攻莱州。登莱巡抚谢琏、莱州知府朱万年坚守不出,与叛军相持,孔有德也没能拿下莱州。
莱州被攻,刘同柱、邓圮、王洪三名总兵,在山东巡抚徐从治的统一协调、统领下,终于向孔有德发动了攻势。结果,山东巡抚徐从治被叛军炮火轰死,刘同柱总兵带来的京营御林军全军覆没,邓圮总兵、王洪总兵的川兵,则一溃千里,落荒而逃。而莱州城中,出城配合会剿的登莱巡抚谢琏,也死在了乱军之中。幸好莱州知府朱万年控制了局势,否则,莱州失矣。
趁着孔有德转战莱州的时候,陆扬、李翊领着团练出城,一举击溃了城外留守的部分叛军,并散播谣言,说大凌河之围已解,朝廷已令因而赫赫有名的吴三桂将军领关宁铁骑南下平叛,导致叛军人心惶惶,毕竟,在腹地反叛,压力本来就很大。以后世历史上的来吓唬,也只有陆扬这家伙想得出来了。
不过,陆扬没有想到的是,吴三桂还真来了,朝廷看京营御林军、川兵啃不下孔有德这块硬骨头,便调宁远参将吴三桂领一千骑兵南下,协助刘同柱、邓圮、王洪等三大总兵。
孔有德麾下,其实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可以,一旦失利,很容易崩盘。在吴三桂一千骑兵的冲锋下,孔有德部前锋营败溃,并瞬间引发了全局溃烂。
“大帅,如何是好?!”大帐中,副将问道。
“登州、莱州都没拿下,只占下了临邑、陵县、商河、青城这些个县城,看来,在山东是没法久持的”,孔有德叹气道。吴三桂的骑兵一来,便击溃了其前锋营,让孔有德很丧气,“不知道大凌河之围,是不是真的被解了?如果真的被解了,那便麻烦了”。
“是啊,一旦关宁铁骑南下,咱们又没有坚城为凭,确实难以抵抗啊”,副将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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