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
被两名锦衣卫押着,摁在地上,陆扬很是不满,听到这声多此一举的问话,陆扬很想说一句:你手中的卷宗难道没写啊?没长眼睛,自己不会看啊?可是,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少受点皮肉之苦,陆扬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句:“苏州府吴县陆扬”。
等了小半个月了,北镇抚司总算想起提审自个儿了。在牢房里,跟左老师,聊这聊那,摆了十来天龙门阵了,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在诏狱了,陆扬苦笑不已。
“所犯何事?”堂上,那个傲慢的声音,继续问道。
“被诬告假婚”,陆扬道。
“诬告?”堂上发出磔磔笑声,“在这北镇抚司,诬不诬告的,你说了不算,本官说了才算”。
“镇抚大人,这小子不仅假婚,还身涉东林逆案”,旁边一个锦衣卫出声道。
镇抚大人?!主审的,竟然就是那狗日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北镇抚司镇抚许显纯,这人可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变态狂,最大的爱好,便是刑讯逼供,哦,不对,不是刑讯逼供,而是刑讯。对许显纯而言,逼供只是一个副产品,无论逼没逼出口供,他都是要动一番酷刑的,因为他以此为乐。
抬头憋了那许显纯一眼,那是一个消瘦、冷峻、阴沉、苍白的面容。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按照后世心理学家提出的那套“犯罪心理肖像学”理论,坏人往往有一些面相上的特征。前世,陆扬认为这帮子心理学家,纯属胡扯,不过,现在他悄悄将许显纯的长相,跟那些心理学家写的,一一比对,发现竟然丝毫不差。看来,不能歧视心理学了,那玩意儿也不是完全不靠谱,如此说来,这许显纯便属于有犯罪人格的典型性“坏人”了,真是一个教科书般的坏人啊,陆扬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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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年纪,竟然敢匪同东林逆党,祸乱纲纪?”许显纯冷笑一声。
“冤枉啊,小生原先可不是东林”,陆扬不急不慢道。
“不是东林?”许显纯正准备吩咐用刑。便听陆扬“招”道:“小生是说,原先不是,现在,小生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东林党人”。
“哦”,许显纯眉头一扬,“你倒是个不怕事的”。
“禀大人,小生恰好有幸与苍屿先生同舍,蒙先生不弃,已拜在他门下了,既然先生是东林党人,弟子自然也算是了”,陆扬说道。
“好,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东林逆党,你认了是吧?”
“在下认”,陆扬说道。说完,便有书记官,拿着笔墨纸砚,让他签字画押。
“假婚,认不认?”
“认”,陆扬倒是爽然。
许显纯没忍住,笑出声来,“本官审了无数的案子,你这样的,倒是头一回见。你,也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陆扬暗道:怕,哪里能不怕啊,要不是怕受刑,老子会招那么利索。要是你肯遵守后世那“米兰达规则”,在审讯前,来一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老子自然是啥都不说。不过,在这没有“沉默权”的大明朝,陆扬自然不会做这种无谓的反抗。
同时,陆扬思忖,只要不扯到周顺昌、李教谕、李玥那儿去了,说什么,他就招什么,少点皮肉之苦就行,什么事,都担下来再说。反正,该布的局,自己已经布下,前些日子,左光斗老师又写了那封书信给孙阁老,算日子,孙阁老应该已经收到信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事情便有转机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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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头有多少银子?”许显纯问道。
靠,也太赤裸裸了吧,直蹦主题呀,陆扬暗骂道。黑,北镇抚司果然比锅底还黑。
“怎么,不愿意说啊”,许显纯依旧微笑道。不过,衬着他那张酒色过度,同时又阴鸷、冷峻的面容,那种笑容,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禀大人,不是不愿意说,只是小生确实不太清楚手头大抵有多少银子”,陆扬倒是没说假话,他还真是搞不懂自己有多少钱,反正不差钱,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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