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桩什么生意呢?
一批丝绸要从江苏运往京城附近的保定府。
万事开头难。
只要开了头,事情就不再难了。
其实,事情开了头,接下来的事情依然很难,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都得谨慎对待。
更何况这是第一镖。
左二把知道这第一单镖,非同小可,需要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干好了,接下来才是个不难,干砸了,就等于自杀了,牌子也砸了。
大家都知道,左二把的压力很大。
压力大也是动力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呢。
左二把早就掂出事情的轻重,他自然会操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心,下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功夫。表面上,他与所有人都谈笑风生,可私下里,他却不住地慧心独具,运畴幄帷。
说到底,这第一趟镖颇有一锤定音的功效。
张德茂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一会儿提醒左二把,这个事情检点到了没有,一会儿警告他,那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反正是一万个不放心,反正是想让他一下子把事情做好。
“义父,您老人家就把心安安稳稳放进肚子里吧。您的儿子又不是个小毛孩子,他现在已经是三十而立的男子汉子,再说,即使是一个小孩子学走路,什么时候都有放开大人牵着手的一天,总不能牵一辈子都不放手吧。”
左二把不能说什么,只说请他老人家放心。
“理是这么个理,但我这老东西还是不放心,恨盼不得跟你们一起出镖。好像只有我在,你们才安全似的。”张德茂笑着说。
“这是为什么呢?主要还是义父对儿子不放心,再加上又是头一次。如果要您老人家亲自再出镖,那要我我这个儿子干什么?和您老人家一个人在江湖上来回跑有什么不同!二把还是那句话,请义父大人放心。这是首镖,如果首镖失败,我二把主动退出,连苏州我都不多待一天,即刻回文水种地去。如果首镖成了,义父大人是不是就可以完完全全放心了?”左二把劝张德茂,又信誓旦旦地立言。
“二把,你说得有道理,我这把老骨头就是为你担心这首镖。首镖成,一世成。我不是不放心,是担心,嗨,说来道去,还是不放心。”张德茂笑呵呵地说。
“老爷,您就放心吧。我反正相信二把能做成做好这首镖,不仅这首镖能做成做好,而且,他这一辈子都会顺走江湖,事业有成。”
张夫人既鼓励左二把,又安慰张德茂。
“还是义母会说话。”左二把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好,我这老东西也不再说什么了,我要再说得多,反而越给你添压力。义父知道你会尽心竭力走镖,做镖局生意,这就够了。”
张德茂说完,就被夫人拉回到内室去了。
“老爷,您一直叨叨个没完,尽说些没用的话,还不如做些有用的事。”
“什么是有用的事?”
“我看呀,你给嫂夫人修书一封,就说二把在这里如何惦念家里,如何尽心竭力走镖,身边没个女人照顾不行,不如把翠兰接过来。咱们也为二把考虑考虑,替他做些更重要的事。”
“对呀,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张德茂遂给左老夫人修书一封,派人悄悄送到山西文水,在左二把首镖起程的前一天,就把翠兰接到了苏州。
左二把哪里知道这些,他开始张罗起生意来,借大车,雇脚夫,办文批,捐运税,一条龙,有了申豹子和耿知府在后面的支持,这些手续很快就办下来了。
因为是第一趟镖,左二把十分看重,为慎重起见,他要曲老三和周一枪同时跟他出马。
“我们二人自然是要跟少东家一起出镖的。不说别的,我们还要跟少东家学点东西呢。”
“你们跟我学东西是假,而我要跟你们学江湖规矩呢。”
左二把谦虚地说。
“酸菜坛子就不要走了,瞧他那个身子骨儿单薄得跟根木柴似的。”曲老三一直很瞧不起徐文静,如今,又见徐文静当时正好染疾在身,不日又是他父亲三周年祭日,就没让他走。
曲老三说,“就那单薄的身子骨,还能吃得了苦?”
“三哥如果这样说,那我非要硬拼一下。我就不信,秀才遇见武夫,有理说不清。”徐文静很不以为然,非要走。
“徐兄,你这是何苦呢,如果折腾得病重了,我们几个心里岂能舒坦!来日方长,倒不如在家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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