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的唐铭水,和晚上一个人独处的那个疯子完全就是两种人。
他喝了一杯咖啡,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
六点三十,小苏北会准时敲开他家的门,为他修脸、打理头发。
小苏北的刮脸本事那是一绝,先用刮刀仔细的修理唐铭水的小胡子,接着把脸上的细细的绒毛全部刮去,让整张脸看起来特别的白净。
眼皮也是要刮的,而且手不能有一点的抖。
这些都做完了,那就是小苏北的绝技了:
跳刀!
苏北人会剃头,从大清朝就开始了。
大街小巷里,那些挑着挑子走街串巷,开着小店的剃头师傅,十个里有八个是苏北来的。
尤其是在上海、南京、无锡、苏州这一现象更加普遍。
但是,那么多的苏北剃头匠,真正会跳刀技术的没几个。
小苏北把刮刀倒转过来,用刀背轻轻敲打着唐铭水的下巴,一下一下,速度不快不慢,力道均匀。然后一点一点的,从下巴跳到两颊,再到额头。
那手势,就好像一个上流社会的人在弹钢琴——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唐铭水闭着眼睛,脸上写满了享受。
这种舒适的感觉,只有亲身体验到了才会知道。
“唐老板,麻烦侬坐直好伐。”
小苏北用带着苏北口音的上海话说道。
只有在自己的老师和小苏北面前,唐铭水才会那么听话,立刻挺直了身子。
刀背又开始如同一个舞动的精灵,从唐铭水的头顶心开始舞蹈,一直舞动到了他的脖子上。
这些工作全部做完,小苏北放下剃刀,开始帮唐铭水按摩肩部:“唐老板,力道合适伐?”
“合适。”唐铭水依旧逼着眼睛:“小苏北,侬个上海话说的越来越好了。”
“吴(我)是瞎说个。”小苏北卖力的帮他按摩:“唐老板,吴晓得侬是个有大本事个人,吴想求你办个事好伐?”
“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办。”
“唐老板,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是做花雪的,我也不懂什么是花雪。大概就是种点花什么的吧?”
“花雪?”唐铭水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化学吧?”
“对,对,化学,化学,还是唐老板有学问。他可是正经的到外国去留过学的,家里面呢,有点钞票,给了他一笔钱,来上海办公司。可惜呢,我这个亲戚,啊,他应该叫我表哥。我这个表弟就是喜欢女人,到了上海,整天出入夜总会和不三不四的女人跳舞。
后来,他看中了一个女大学生,拼命追求,可是人家就是不理他。我这个表弟,想了个龌蹉的主意。他不是学花……化学的吗?就一个人躲在家里配了一种药,说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可是只要女人闻了,贞洁烈女都会变成荡妇……”
唐铭水虽然闭着眼睛,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这不就是个混蛋吗?
小苏北哪里会想到唐铭水在想什么:“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出问题了,我表弟把他配的药,给那个女大学生闻了,可结果,那个女大学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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