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没等我自己领悟,继续说道:“水门开关记录里记着淘湖排水的时候是先下了栅栏又开水门的,所以水道这边虽然有疏漏,但是可以断定,刺客不是从水道进来的。你是这个意思吧?本宫没看错?”他敲了敲书案上的一张纸我先前写的那张。
我点了点头,乖乖承认:“微臣的确是这么以为的。”
“那本记录你看了多少?”
“回三殿下,从今年过年开始的。”
“你忘了这些天发现的尸首并不全是新的?”
这话问得我一怔。
“你忘了田昭仪此前一直安分守己?”他大概已经知道我不是一点就透的机敏人,自己打开天窗说了亮话:“那天的门没开错,就说明一直没犯过错么?”
我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三皇子和和气气地说:“你是不是突然间软了心,觉得工匠们可怜,能不让他们获罪就不让他们获罪?”
听到这里,我立刻觉得后背发凉,两腿发软。这病歪歪的三殿下果然是个糊弄不了的人精!我赶紧俯地认错。“是微臣错了主意!请三殿下治罪!”
“不说恕罪,却说治罪?”太子在旁边慢悠悠地问了一声。
当然是知罪,这样的包庇之罪恕得了么?三皇子叫我过来,是给我面子,赏脸让我挑个不那么丢人的罪名用不着啦!我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等着发落。
“所以……”
三皇子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
我只等着听是打算怎么罚我,可是他又咳嗽去了。等他总算顺过气来,才说:“所以愚弟愿意再信她一回,信她只是妇人之仁,不是串通一气。起来吧。”
我顾不得去想这话什么意思,先半信半疑地站了起来。
三皇子拎起那张纸,笑道:“收到你写的这张表,我就差人去把开关水门所有的记录都拿到这来。你猜怎样?”
“微臣不知。”后怕的冷汗滚滚而下,浸得两处新伤丝丝作痛。
三皇子叹了口气:“去的人那一伙人也在忙着翻记录簿子,想把会对自己不利的地方全都涂了。”
“微臣该死!”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头重得抬不起来,只好顺势跪下请罪。
他说:“你起来。本宫说了,愿意再信你一次。这次不治你的罪,只给你提个醒!以后记住,既然是在查案,便只有规矩,没有人情。”
此前不发一言的太子彻底合上了那本书,在旁边问:“那些人还没给你什么好处,你就软了心,若是给了呢?或者是拿什么威胁你呢?你是不是更要自作主张?如果是你自己的人犯了大错,你是不是也舍不得罚?”
每一问都让我如芒在背。
“孤再问你,世间犯了死罪的那些人难免都有过不坏的时候,难道可以因为他们也有几分好,就不追究他们犯下的罪么?”
可能是被惭愧和恐慌冲昏了头,我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觉得太子的话音像是一片片的雪花,在我头顶后背冰冷地落下来,越落越多,都要把我埋了。
“唉,起来!你得记住,孤和三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冒了多大的风险才能再信你!”
我在满地积雪中缓缓扒拉出点儿空,艰难地磕了一个头,木然说:“微臣叩谢两位殿下活命之恩,微臣今后再不敢了!”
太子端起茶碗浅浅啜了一口,说:“起来吧!记得以后收起你那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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