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洞穴里漏水了吗?总不会是……宗主哭了吧?
江载月脑子里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一时间却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微微艰难地在腕足包裹中仰起头,想看到宗主的面容。
“宗主……您还好吗?”
然而宗主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黑色腕足与男人的手臂紧紧拥着她, 就像要将保持着这个举动直到天荒地老。
江载月终于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难道此刻抱着她的不是少年宗主, 而是她第一次进入幻境时看见的宗主?
这处幻境里, 难不成又分出了一个深层幻境,所以存在了另一个独自等了她许久的宗主?
但无论如何, 当务之急是要让宗主冷静下来,至少能听得进去她的话。
透明触手轻轻攀上如同牢笼般密不透风的黑色腕足, 学着黑色腕足曾经轻轻揉捏它的手法, 缠住了一根根黑色腕足按揉着。
少女放轻着声音道,“宗主,这样好闷,我都快被闷得喘不过气了。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想看着你的脸。”
但是江载月没有想到的是, 原本紧紧包裹着她的腕足确实松开了, 然而那些松开的黑色腕足,却将洞穴的每一处都覆盖包裹着,像是打造出的一处无处可逃的囚笼。
宗主苍白俊美的面容上, 漆黑无光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她。
明明他的眼睛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 然而眼眶中的泪水沿着冰冷的面孔, 安静地滑落,几乎有种珠落玉盘般的震人心魄之感。
江载月一时间陷入了迟疑当中。
宗主这到底是在哭,还是说眼睛出了问题?
“宗主,你是在……哭吗?”
江载月问得很是小心,生怕又触及到了宗主的悲伤之处。
然而宗主抱着她, 低沉缓慢地问道。
“哭,为什么?”
江载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费尽心思解释一个对人类而言最正常不过的动作。
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番合适的说辞。
“哭,就是一个人难过的时候,眼睛里会忍不住流出眼泪。这应该,是一种宣泄情绪的正常方式。”
然而宗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我没有,难过。”
江载月心中略微松下一口气,然而宗主抱住她腰身的手没有松开的趋势。
“想起你,的时候,不难过,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流眼泪?”
江载月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小心翼翼问道。
“只有在想我的时候,才会这样吗?”
宗主认真想了想,身下的一条黑色腕足,指了指洞穴中央的巨大阵卦锁。
“解这个的时候。”
又有几条腕足指向了周围的家具。
“还有,磨这些的时候,都会。”
江载月陡然有了一种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到了原配面前,面对诸多证据,一时哑口无言的感觉。
但一想到这里只是宗主的幻境,江载月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些都不是真的,说不定就连她现在看到的阵卦锁,都是幻象,宗主并没有真的因为她的离开,好几个月都抱着阵卦锁不放,也没有几个月都在磨那些家具,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然而心里这么想,看着宗主眼里流出的眼泪没有停下的趋势,江载月还是有点担心他会哭出什么问题。
“宗主,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只见到我一个人,就只记得我。如果您的神志完全恢复清醒,就不会再为我这样一个普通弟子流泪了。”
“清醒——”
宗主漆黑的眼眸安静地凝视着她,“我现在,很清醒。”
“所以,不会,放你出去。”
江载月:……行吧,反正比起毫无记忆的少年宗主,在这个宗主身边呆着,更加安全,她就安静修炼,等祝烛星把她带出去就好了。
不过一想到少年宗主自称是祝烛星,江载月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这两个在她心中天差地别的人会是同一个人的可能。
“我不跑出去,就在这里安心修炼。宗主不放心的话,也来陪我一起修炼,好不好?”
说不定宗主修炼的时间久了,他的神志也会清醒许多。
抱着这般美好的愿望,江载月将自己的透明触手搭在黑色腕足上,然后轻轻吸了一口宗主周围精纯的灵气。
“修炼……”
宗主低下头,看着少女柔软纤细的透明触手,像是陡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黑色腕足紧紧缠在她的透明触手上,实质化般的灵力如同汪洋冲垮着堤坝,涌入了狭窄的河道之中,江载月突然感觉自己的经脉泛起难以忍受的刺痛。
“等,等一等……”
虽然宗主很快停下灌输灵力的动作,转而吸取涌入她经脉中的灵力,江载月陡然又有一种仿佛全身都要被水泵抽干的惊恐与虚弱。
“停!松开!”
等到宗主松开她的时候,江载月才终于有了一种小命得救的庆幸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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