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是天魔这件事, 江载月已经知道了。
可是“每一颗星辰,都是一处天魔所化”这件事,比起玄幻, 在她看来已经接近于神话了,还是那种让人觉得没有半点生存希望可言的恐怖神话。
如果庄长老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她就算跑离观星宗再远, 不是迟早也会被天魔杀死吗?
“师叔,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天魔呢?”
庄曲霄陡然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低沉道。
“不要打探与宗主有关之事, 不要靠近, 注视,触碰宗主,更不要与他交谈。”
……您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呢?
江载月在心里默默说道,历数自己过往与宗主的接触,她悲哀地发现, 好像每条禁忌, 她都做了一遍。
但凡庄长老能早点说,她都不带这么精准踩雷的。
庄曲霄继续道,“天魔, 终有一日会全部降世。但在那之前, 我们要不择手段, 才能活下来。”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庄长老却已经一步踏出了山道,他毫不客气地对卢阁主道。
“两个月后,灵庄里还需要三池阴阳虫尸水。”
卢阁主的指节慢悠悠地敲了敲竹杖,组成竹杖的无数条白色小蛇钻入灵虫骨巢中, 不过一会儿又回到他的手中。
“两个月太急,最少要半年,这窝灵虫才能稍微恢复些元气……”
“那就半年。”
一线白光陡然从遥远的天际飞过,庄长老抓入手中,江载月眼尖地发现那是类似于袁常足送给她的白色纸鹤的法宝,只是这个灵鹤显然比袁常足送给她的要高级许多。
看清楚灵鹤上的内容后,庄长老的眉头皱紧了几分,卢阁主询问他是否有什么急事,他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直接了当道。
“带她去密库。”
紧接着庄曲霄转过头,对江载月道。
“我现在要回灵庄,卢容衍的密库里有很多灵丹法宝,你有什么看中的就尽管拿,不用想着手下留情。这窝灵虫骨巢,已经抵得上他大半密库的宝贝了。”
盲眼男人苦笑了一声道,“曲霄,我的密库也是能值几个灵虫骨巢的,你真把密库搬空了,我也养不起这些吃活物如饕餮的祖宗。”
庄长老充耳不闻,踏上灵舟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江载月一眼,一道声音如同被挤压到极致般在少女耳边响起。
“不要在卢容衍面前暴露出你的弱点和渴望。”
“只有永远不信任他,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才是可以被信任的。”
庄长老第二句话看似有些绕,不过提炼一下这两句叮嘱的中心主旨,江载月很快就明白过来庄长老真正的意思就是——不管卢阁主做什么,都不要相信他是个好人就对了。
巨大的灵虫骨巢此刻漂浮在卢格组的头顶,盲眼男人“看”着庄长老离开的方向,慢慢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意味地低声道。
“我当年不过是闭关的时间长了些,那时宗内又出现了些动荡,老庄一时疏忽看管,灵庄中的成熟灵植跑了大半,抓回来的时候也有些奄奄一息了,最后炼出的丹药成品也低了些。他就因为这件小事就记恨了我这么多年,我也向他赔过错道过歉,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因为这件事,有些迁怒于我。”
江载月当自己是个只能听得见话的哑巴,没有半点接过卢阁主的话语的意思。
卢阁主往地上轻轻敲了敲竹杖,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轻笑叹道。
“我就知道,老庄肯定又说了与我有关的恶言。罢了,小友,若是你不愿意和我这个老头子说话,等会儿竹车来接我们,你若是觉得无聊,路上就和我的弟子们说会话吧。你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人,应该有很多话能聊到一起。”
卢阁主的态度实在太过和蔼,江载月也不好一直这么装哑巴下去,毕竟等会儿她可真要到人家密库里拿东西,现在的态度就太过恶劣,等会儿卢阁主把毒丸说成灵丹给她怎么办?
江载月装作不敢多言地小声道,“多谢阁主。”
盲眼男人朝着她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接下来真的就不发一言,安静等着竹车到来。
江载月忍不住细细打量眼前的卢阁主,虽然看不清男人白布下蒙着的眼睛,但是在她认识的四位修人道长老中,这位卢阁主给她的感觉最为神秘。
如果说修人道的长老都是因为心中有着一份无法放下的牵挂,才选择了修人道,那么在目前她认识的修人道的长老中,这位看上去最正常温和的卢阁主,心中到底存着怎样放不下的过往呢?
或许是这一天里吃到的瓜实在太多,看着夜幕降临,江载月的思绪忍不住放飞着,想到了姚谷主和吴长老那些让人唏嘘的过往。
雪白腕足突然从她头顶慢慢垂落下来,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祝烛星温柔缓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为什么一直在看他?”
江载月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卢阁主的动作,似乎不太礼貌。
不过质问她的是祝烛星,又不是被她一直盯着的当事人,江载月敷衍地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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