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好似一颗陨石砸进了平静的湖面,霍然掀起波澜。
休息室内蔓延起诡异的氛围,小公会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野心。
他们压低声音与自己人商量,语气里隐约有些兴奋,但更多的,是犹疑。
“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嗬,竞标还没开始呢,使者就先露脸了,这三天都要跟咱们待在同一艘船上,你觉得他在等什么呢?”
“嘶,还真是在等贿赂啊?塔斯曼现在已经这么腐败了?连国王的婚礼都敢动手脚?”
“人家是暗示,又没明说,你能抓住什么把柄。”
“咱们公会要不要试一试,且不说收益,如果能够力压鬼眼公会和高塔公会中标,以后咱们公会的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
“嘘,回去详谈。”
......
古德绍说完,看着满场掩唇商量的小公会,满意地笑了起来。
古德绍还记得塞拉尔亲口说,对国王,他可以纵容,但也要牵着缰绳。
他可以满足国王任性的要求,却绝对不给他最好的那个。
他同意用满宫殿的红鹦石做聘礼,但不代表他会像个舔狗一样荡尽财产。
他要让国王知道,他的宠爱需要用温顺来换,他的怜惜只给听话的omega。
用红鹦石装点宫殿是国王提出的,在古德绍眼中,这是国王故意刁难塞拉尔亲王,是不顺从的表现。
但塞拉尔亲王果然英明,他没有拒绝国王的要求,反而利用这次竞标,破坏国王与几大顶级公会的合作关系,并借此给这些顶级公会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认清现实,以后塔斯曼的生意,是塞拉尔亲王说了算。
古德绍的目光在休息室里逡巡,冷不丁瞥到窗边倚靠的兰斯身上。
此刻兰斯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干了,夕阳落在他红棕色的发梢上,仿佛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皮肤雪白,嘴唇润泽,鼻梁托着个银边眼镜,睫毛在镜片内缓慢眨动,看起来格外清纯。
古德绍很快判断出来,这个omega处在最美好的年纪,仿佛一朵未经玷污的花。
他是塞拉尔最忠诚的狗,可他最大的毛病,就是贪图美色。
此刻塞拉尔的叮嘱在古德绍脑中飘然远去,他心中填满了对这个新鲜omega的渴望。
古德绍的目光越来越意味深长,他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兰斯的脸和身材,生出蠢蠢欲动的心思。
兰斯的身上贴着鬼眼公会的标志,古德绍看在眼里,心中一动,调转了话锋:“当然,顶级公会在竞争中还是有很大优势的,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太过骄傲,可以明确的说,今后你们与塔斯曼的合作,势必要比以往更困难,还望你们多做些努力。”
‘努力’二字,被古德绍加重了语气。
兰斯感受到了古德绍冒犯的注视,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领口,手指抚过沉睡的蛾戎翁。
这世上从来不缺不长眼睛的蠢货,但是不值得生气,杀掉就好。
当然,他想杀古德绍并不只是因为这人好色,而是他从古德绍的语气中听出来,塔斯曼海盗国似乎并不想鬼眼或高塔中这支标。
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他们的对手不是鬼眼公会,而是塔斯曼内部改朝换代的下马威,是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这场婚礼注定是一次权力的让渡,而不是盛大的祝福。
那位塞拉尔亲王是想让联邦所有顶级公会看到,他已经有权力不选择最好的,只选择顺从的,这才是塔斯曼未来的新格局。
兰斯不管国王是恋爱脑还是迫于无奈,不管红鹦晶矿石是否有更深的寓意,现在那条虎鲸想用他们做示威的工具,未免有些不自量力了。
既然不想按规则玩,那就彻底退出游戏吧。
兰斯对休息室里的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但偏偏对高塔公会和鬼眼公会意义非凡。
所以当兰斯生出这个念头时,这两家公会的人也不约而同的与他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湛平川沉眸,缓慢活动着手指,指骨被他捏出轻微的闷响,指尖银光忽明忽灭。
古德绍刚说第一段话,他就意识到,这次塔斯曼海盗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红鹦晶矿石的产量也好,质量也好,都是次要的,唯有态度是重要的。
是那条虎鲸眼拙,偏偏选了个贪官当财务部长吗?
不是的,他是要重新制定规则。
大家都是聪明人,经过这一次一反常态的任性,众人就都会明白,国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塔斯曼是这个人当道。
这个人可以不讲理,可以昏庸,但都已经是既定事实,各大顶级公会务必审时度势,与他重新建立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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