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地下训练场,四处都是野兽的低吼,地面上溅着深黑色血渍。几名少年赤着上身,手握匕首,正在和一群饥饿凶狠的野兽对峙。
“关阙,我快撑不下去了,希望我这次死了后,就不要再复活了。”一名瘦弱的少年喘着气,胸膛上有一道深而长的爪痕。
他身后是一名身形高瘦的少年,虽然满脸血污,但也能看出英俊的五官轮廓。
他的状态不比瘦弱少年强,单薄的左肩已被野兽生生撕咬掉了一块血肉,伤口深可见骨。
他咬着牙,神情凶狠地盯着前方,嘴里道:“坚持下去,很快就会好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撑不下去了……”瘦弱少年边说边哭,“我好痛,我想回家……”
其他几名少年也发着抖,流着泪,手里的匕首都有些握不住。
“都别哭。”关阙低声喝道,“这训练场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大长老正看着我们。你们想要离开这儿,那就别哭,再害怕也忍着,不能让他看出来!”
兽群能感知到高阶生物带来的压制,虽然躁动狂乱,却也不敢上前。但场地边缘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哨声,少年们听见这声音,顿时如临大敌,还在哭的也举起了匕首。而那些野兽被哨声刺激得凶性大发,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关阙机械地挥动匕首,耳里只听见野兽的嘶吼和同伴的惨叫,眼前也只有一片血红。
当尖牙刺入他的喉咙,胸膛被利爪刺破时,他竟然在那剧痛中感到了轻松,脑中浮起和那名少年一样的感受,希望我这次死了,就不要再复活了……
纪九今晚一直想着关阙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睡得也不是很安稳。当他听见关阙发出的呓语后,立即就惊醒过来,转头往对面床上看去。
昏暗夜灯下,关阙紧闭着眼,却像是陷入了挣扎不出的梦魇,牙关紧咬,身体剧烈地发着抖,满脸都是冷汗。
“阿宝,阿宝。”
他喊了两声,关阙却没有醒,喉咙里还发出痛苦的呜鸣。
纪九连忙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关阙的床边,握住他的肩膀大力摇晃:“阿宝,你醒醒,阿宝。”
关阙猛地睁开眼,那眼底尽是凶戾,看向纪九的眼眸冰冷残酷,像是一头处于暴怒中的野兽。纪九对上他这样的目光,后背顿时发紧,整个人瞬间绷紧。
关阙突然伸手,动作迅捷地扼向纪九的喉咙。纪九原本就已经处于高度戒备中,反应极快地仰起身,并厉声喝道:“关阙!”
听到声音,关阙伸在半空的手停下,却死死盯着纪九,像是在辨认眼前的人。
纪九知道序列者的攻击速度,提防他还要继续动手,连接后退好几步,同时喊道:“关阙!阿怪!”
关阙粗重的呼吸渐渐平息,眼睛也逐渐变得清明。纪九感觉到他身上的攻击性在消退,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关阙慢慢垂下头,哑着嗓音道:“抱歉,刚才有些不清醒。”
纪九走到墙边,将屋内的灯调亮了些,问道:“做恶梦了?”
“嗯。”关阙轻声回应。
纪九见他满脸是汗,头发也如同淋过水一般,便道:“你去洗个澡吧,换件衣服。”
“好。”关阙顺从地道。
关阙很快便洗完澡,并换了一件干净浴袍走出卫生间。纪九靠坐在床头,看着他用毛巾擦干头发,再回到自己床边坐下。
纪九没有问他刚才做了什么梦,只问:“睡觉要把灯调暗吗?”
“调暗吧。”
“你不怕黑?”
关阙现在已经平复下情绪,低声问:“你怕黑?”
“我怎么会怕黑?这不是担心你吗?”纪九伸手调暗了灯,拿掉身后的枕头躺了下去,“那睡觉吧。”
关阙跟着躺下,屋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接着归于平静,小小空间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
但片刻后,纪九却又突然出声:“我父母去世后,我哥经常出任务,我一个人住在家里,半夜也会做恶梦。我那时候就会起床,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还会自己给自己唱歌,哄着自己睡觉。”
纪九说完后,短促地笑了一声,关阙闭着眼睛问:“是什么歌?”
“就是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妈哄我睡觉时唱的一首童谣。”
“唱来听听?”关阙问。
“那多别扭。”纪九笑着摇头,“唱不出口。不过那首歌真的很好听。”接着又问关阙,“你真的很想听吗?”
关阙睫毛颤了颤,回道:“很想听。”
“行吧,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就唱唱。”纪九清清嗓子,“不要笑哦。”
“不会。”
屋内沉寂两秒后,纪九的歌声轻轻响起:“月儿弯弯,照在海面,灯火点点,是渔人的归船……”
他声线清朗,这样低吟浅唱时,却带着沙沙的尾音,听上去别有一番味道,也让关阙不觉就沉入他的歌声里。
“月儿弯弯,照在沙滩——”
关阙正闭眼认真听着,那歌声却倏地中断。他睁开眼侧过头,看见纪九正支起上半身,探着脑袋在看他。
“怎么不唱了?”关阙问。
纪九认真地端详他:“我看你在笑话我没有。”
关阙愣了下:“我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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