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邸清幽,雕栏画栋。
仙气曳出淡金色光芒,如流水缓缓流淌在仙府周围。这是朝璟的府邸,外看仙气缥缈,内里更是别有洞天,碧瓦雕甍,依山傍水,更有流瀑胜景,水秀山明。
流瀑边,山顶有一座凉亭中,摆放着一案几,着青色竹纹锦袍的朝璟,坐在案几之后,正在把玩手中的匕首。
“那鲛人女奴还是不肯开口吗?”
“不肯。下属审问很多次,她仍旧不肯交代背后谁人指使。”
说话的是朝璟心腹,顿了顿道:“她被关进鹰笼受刑,前后已有数十日,身上大大小小都是鹰啄食的伤口,奇痛无比,那鲛人女奴竟也不吭一声。”
朝璟翻动匕首,看到锐利匕面,反射出自己一双眼眸,道:“那日她逃脱牢笼西海囚阵,将鱼尾从锁链中抽出,一路潜游上岸,后又为掩盖鲛人身份,生生将身上鱼鳞片全都剜去,这般彻骨疼痛她都能忍,鹰笼之刑又有何不能忍?”
他声音温和,神容清润:“我倒也佩服她,只是她用错手段,错就错在,非得与父神对上。既然逃出西海,好好藏匿过活便是,妄图以螳臂当车,刺杀神主,太看不清局势。”
下属道:“神主让殿下负责查明此事,殿下这话不能叫外人听见。”
朝璟道:“父神伤势恢复如何?”
下属摇头,“那鲛人女奴刺杀用匕首有异,用古雪山寒冰淬制成,刺入人皮肉后,生出寒霜,让皮肉冻死,丹田坏死,君上至今无法痊愈,受伤颇重。”
朝璟低下头,看着手中那把匕首,原本上面萦绕的寒气已经消散,除了触感微凉,与普通匕首无差。
他笑了笑,不明白,父神这次竟然会被这一把匕首所伤。
父神的身子相比此前虚弱太多,放在从前,根本不会让那女奴和朝晔有近身刺杀的机会,这是其一怪异之处,其二,便是不久前,他就有灵力衰败迹象。
只有仙人才会有天人五衰,羲灵的父王便是如此,当年未曾渡过心魔劫,从仙阶巅峰开始衰退。
可父神是神,自羲媱神女陨落后,统帅群神,开创新纪年。
神力就算不精进,又怎会衰退?
但偏偏他在前些日子,急派自己去寻找全知神。
事情反常必有妖,可朝璟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
他将匕首慢慢搁在桌上,这时有灵侍走上来报,仙府外有人求见。
“羲灵来了?”
“并非,是朝晔殿下,他来见那女奴一面。”
朝璟自然是知晓朝晔来的目的,抿了口茶,“阿晔倒是用情至深,到现在还要见那女奴,觉得中间必然有误会。”
“那下属是否要去回绝朝晔殿下?”
“我没必要为难他,你带他去见吧,记得提醒他注意一点,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是。”
朝璟抬手施法,牢笼中画面,浮现在面前。
贵公子披着雪白轻裘,在侍从带领下,慢慢来到牢笼前,只是几日,他仿佛换了一个人,毫无旧日肆意勃发神态,神色苍白萎靡。
朝晔垂眸,入目就是女子裸露在外的脚踝,她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身上伤痕累累,乌黑的青紫的,结痂的化脓的,分不清哪一道是新落下的,哪一道又是旧伤好了又撕裂开伤疤。
朝晔等了许久,缓缓开口:“到现在,你还没有话要与我解释?”
缩在角落中的女子一动不动,仿佛没了气息,直到听到他的说话声,才抬起一张面容。
那张面庞曾经清皎如月,眼下也是柔柔弱弱,青丝披散在身后,与朝晔初见时一样,奄奄一息,精美瓷器一般濒临破碎。
可她虽柔弱,却敢玉石俱焚与神主同归于尽。
“我与殿下,没什么好说的,一切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
话音微弱,却吐词清晰,一字一句地道。
朝晔双手按在栏杆上,指尖攥得发白,笑道:“你利用我,背叛我,从见到我第一面起,就心有图谋,此后一切相处都是欺骗,对吗?”
月满靠在栏杆上,垂覆下眼帘,一句话不答。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朝晔蹲下身来,已是怒不可遏:“月满!”
“殿下。”灵卫道,“那女奴便是这样,无论什么话都套不出来,四殿下奉神主之命,不得不动手,已经拷打了数遍。”
朝晔道:“我问你,初见你那日,是在羲灵屋中,你被她救下来,她当真不知道你的底细,还是早就知道你图谋?或者说,是她教唆的你?”
一直没有回话的少女,终于开口:“你问我羲灵知情?朝晔,你配当她友人,竟这样怀疑她?你怎么审问我也好,我是不会承认没有的事,她不知情,就是不知情!”
神主的人,不是没对月满用过搜魂术,探查过往记忆,可此女心性太过强硬,任由他们如何对她识海折磨,就是不曾对外张开过记忆。
搜魂术固然强势,但需要对方露出破绽,施法的人才能探查对方记忆,可她咬死了不愿透露,将识海死死闭锁,他们根本查不出东西。
朝晔道:“你若是愿意坦白,我会想办法,在父王那边给你求情。”
她轻笑了一声,朝晔这才注意到,她右手还在汩汩流血,神色微动。
她却开口笑道,“我不需要,你父神何人,你与他一样,都将我们视作下等见不得光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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