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风吹得天命书卷轴哐当作响,羲灵青裙灌入了风,细汗也被吹得沁凉,她后背发寒,抬手点燃了桌角灯烛。
在羲灵扯开话题,道:“为什么你会在天命书的最后独自走在雪地里,书里说你在寻什么?”
“不清楚。”谢玄玉闭了闭眼,开口嗓音沙哑无比,“我看的天命书,也是到这里画面变得残缺不堪,之后就结束了。”
那声音低沉磁性,犹如风吹拂砂砾擦过石板的沙沙声。
他的手指垂搭在桌上轻敲,明显有些坐立不安,调整了半晌,也没能平复下来,遂起身道:“天色已晚,若是无事,你我便先回去。”
在他起身时,一只手伸出拉住了他的手腕,谢玄玉低下头,羲灵道:“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谢玄玉道:“还有什么事?”
她握着他的手腕,力道微微加重,掌心肌肤清凉感递来,却无法缓解谢玄玉的不适,反倒激起燥热之感更甚。
他看到天命书后,身子会有什么反应,这在来之前就预料得到,可真感觉到了异样,又是一回事。
好在玄袍深沉,能掩盖住他身上那点不适。
她明显也深受天命书影响,眼角泛起一层洇红,扶着桌子想要站起身,腿脚却有些无力。
羲灵道:“我记得,天命书里,你是在有一日,突然毫无征兆离开仙宫,那你昨日和我说你要离开,是什么意思?”
谢玄玉道:“随口提一下。”
“真的吗?你看着我说话。”
谢玄玉直视着她,她不会无端问这个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谢玄玉,你要是骗我,我会生气的。”
如此神色,就和天命书下卷,小鸟故作倨傲的神色一样。
猫公摇摇尾巴。
谢玄玉道:“我说要离开,是四洲近来有暴动起义,骚乱不止,仙宫要派弟子去镇压那些暴动,我接到庶务堂布下的任务,是去西洲一趟,得尽快出发,时间就定在后日。”
四洲有暴动,不假,却是他离开仙宫的绝妙幌子,等神主的人反应过来,只怕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羲灵半信半疑,“是吗?”
谢玄玉道:“若是不信,你可以去庶务堂自己去问一问,执事官也会给你布置任务。”
羲灵再次拽过他袖摆,“还有一事我觉得很奇怪,我刚刚天命书上,看到了我生辰那夜,你和我之间做的事。”
她生辰那夜喝多了酒,除了一段模糊香艳的画面,此外一切都记不得,可今日那画面却在天命书中浮现。
谢玄玉却全然不觉有异:“有吗?”
“有啊。”羲灵站起身,到他身边,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开口描述,“我们不是滚上了床吗,那晚就是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然后我用裙带蒙住你的眼睛……”
她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低柔的话语飘进谢玄玉的耳中,谢玄玉眼睫轻颤,低低地道:“羲灵。”
羲灵触及到他漆黑的视线,忽然没了底气,轻声道:“对吧?”
谢玄玉神色复杂,盯了她半晌,似乎终于反应过来,道:“那一夜你和我什么都没做,我带你去星辰平原,此后我带你进入了三重幻境,在未来之境看到了一些事。你说的,应当是在未来之境看到的画面。”
“未来之境”,“星辰平原”,这几个字接连跳进羲灵的脑海中,她模糊的识海好像终于被揭开了一角,潮水般的记忆涌来。
这话像一道闷雷落在耳边。
谢玄玉道:“那夜你喝醉了,又胡乱给自己下了失忆的咒法,次日你便将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你不是说你想起来了吗?”
他声音轻缓懒慢:“羲灵,你将那三重境的画面当成了什么?”
是了,他们那夜根本没有滚上床榻,她想起来了——
那夜谢玄玉给她放了蝴蝶焰火,之后他们去了星辰平原,好像是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但到最后,他也不过只是吻了她。
就连亲吻的画面,也是支离破碎,无法确定是否真的发生过。
风吹得廊下的铁马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羲灵回过神来,看着立在浓重阴影中的男人。
小鸟热情奔放,不在乎礼节廉耻,可这是她劝自己放开来的话,却原来都是她搞错了。
那自己前段时日那么主动,在他眼中成了什么?
谢玄玉道:“所以你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我……”羲灵脸色涨红,“不说这个事了,你不是要去西洲吗,正好我也有事要去西洲,那我们一起好了。”
谢玄玉道:“这次任务,我和其他同窗一同去。”
羲灵侧过身,拿起桌上的天命书,胡乱塞进斜挎小包,不敢去看他的神色,道:“我不管,多一个我少一个有什么区别,我们就一起去好了,你那一两个朋友哪里有我厉害,既然是仙宫布置的任务,你和我也是同窗,一起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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