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第二天, 谢岩出门了一趟。
他要给盛家和季家送信,也要去崔家拜访。
盛家和季家好找,崔家比较麻烦, 他要先回府学一趟。
到了府学, 要应付一下同窗们,再去答谢教官们,也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崔老先生住哪里。
他取中举人的消息已经传回府城,崔老先生得知消息,给府学教官们留了一封信, 谢岩拿了信,看见了地址, 看看天色,也不拘时辰, 回家吃个午饭,拿上他在省城买的棋谱,再到陆柳的小食铺里,买了一坛子咸鸭蛋、一坛菌子肉丁酱、一坛新做的酸萝卜, 这便赶车出门,往崔家去。
谢岩见过了崔老二,知道崔家不简单, 到了门前,抬头看看这个高大的门户,还是喉结滚动, 吞咽了数口口水, 才压下震惊,过去敲门,递了名帖。
崔家的门童看了名帖, 就把他迎进屋。走的侧门,进去以后,走过一条长道,过了二门,又在游廊上走了好远一段路,再过一道门,绕过一个花草繁丽的庭院,才到一个临水的茶室。
进茶室,前后两扇门通着,径直走到外头的平台上,就看见了跟人一起垂钓的崔老先生。
这处景色别致,看起来是家中的小池塘,从门内往外看,只小小一格。跨步出来,视野猛地开阔,才发现这池子相当大,朝远看去,还修建了小桥和湖中亭。
谢岩又震惊了一下。
跟崔老先生钓鱼的是个中年男人,体型适中,跟谢岩差不多高,却比他壮实些,长相很儒雅,一看就是个文人。
他回头看一眼谢岩,问他会不会钓鱼。
谢岩不会钓鱼,他都没空钓。
他把手里的三个坛子放下,不管崔老先生看不看得见,先行了个学生礼,说了今次的成绩和见过崔二哥的事,再把崔二哥让他带回来的信掏出来,递给崔老先生。
崔老先生只顾着看水面上的木浮标,并不理他。
谢岩本来是躬身等着的,等一会儿腰酸了,就蹲到他旁边等,看看浮标,又看看崔老先生认真的样子,憋了好久,才问他:“你是不是也不会钓鱼?”
崔老先生冷哼了一声。
谢岩瞅着他神色,又看看水,再看看旁边的中年男人,问他:“水里有鱼吗?”
这个中年男人:“……”
谢岩看他俩好忙,就从怀里掏出两本棋谱,跟书信一起,塞到崔老先生怀里。
“那你继续钓鱼吧,我反正来过了,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刚扭头看向水面的中年男人,又朝他看了一眼。
崔老先生也终于肯搭理他了,“你急什么?你见过老二了,怎么还这种态度?”
谢岩莫名其妙,“那你叫我过来做什么的?给你磕头的?”
崔老先生点头,“对,叫你过来给我磕头的。”
谢岩愣了下,好歹有个聪明脑子,立马起身回屋。茶室里有一壶热茶,他拿着茶壶茶杯出来,跪地上给崔老先生倒茶,行了拜师礼。
“恩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崔老先生说:“拜师还用我的茶。”
谢岩笑了下,等他喝完,又给他续上一杯。
“不够还有!”
崔老先生抬眸瞧他一眼,脸上有了点笑,让谢岩搬个凳子过来坐。
谢岩坐下了,又有小厮过来,给他拿来了鱼竿、鱼饵、竹捞,还有一个放了半桶水的水桶。他也要钓鱼了。
谢岩不会钓,随便把鱼竿甩出去。三人还没聊两句,谢岩就钓了三条鱼。
他手忙脚乱的,又扯线,又拿竹捞,解鱼钩的时候,鱼身滑不溜秋的,他怕鱼跑了,连钩带线,全放到了水桶里,提溜到右手边,让崔老先生教教他。称呼都改了,现在会叫师父了。
“这池子里居然真的有鱼,怎么这么多,还都往我的鱼钩上跑,我都忙不过来!”
水桶空空的崔老先生:“……”
他把鱼钩解下,把鱼扔回池子里了。
谢岩顺着他的手势看去,眼见一条巴掌长的鲫鱼游在水里,潜深了不见鱼影,半晌无言。怎么这么大的怨气?
谢岩想了想,问他要不要下棋。
崔老先生立马放下了鱼竿,夸他有眼色,并给那个中年男人递了个“不上进”的眼神。
经崔老先生介绍,这位中年男人叫凌三,是谢岩的同门师兄。谢岩喊凌师兄就行。
师徒三人往茶室走,进屋洗手,拿香胰子搓了五六次,才能摸棋子。
手上有鱼腥味,崔老先生让人拿了劣质棋子来玩。
棋盘摆上,香炉点好,家仆鱼贯而入,上茶、上糕点,隔着屏风,还有人弹琴。
谢岩搓搓手,开始梦了。
当官以后,原来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啊。真是美。
崔老先生爱悔棋,两人不分先后,谢岩都知道他的路数了,见他摸上棋子,立马抓一把洒到棋盘上。然后随手拨弄一下,摆正位置,一次下了十五颗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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