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这阵子, 陆杨一直待在铺子里。
天实在热,白天太长,他让银杏和石榴轮换着歇个午觉。
哪怕只睡一刻钟, 精神头都不一样。
他也在前面打盹儿, 困得不行。
天热了,菜蔫吧得快。
收来就不贵,现在要更加薄利的去卖。
越是好时节,还越挣不到钱了。
铺子里有灶台,闷热得很, 只拿了些菜做样品,更多的菜都在后院里, 间隔一阵洒洒水,就算这样, 还有些菜在卖出去之前就蔫了。
陆杨算了一笔账,生意就是生意,做生意可以有个让利的时候,但需要有个限制。现在百姓过日子, 根本不计较菜是不是蔫了,跌价就会让更多人来买。他不能说是蔫了降价卖,否则价钱涨不回去了。
他算算日子, 月中时有野味日,月初时弄个菜蛋日好了。
这天过来买菜,加一文钱多一斤。蛋的话, 可以十文钱十一个鸡蛋。
夏季的鸡蛋便宜, 一文钱一个。他让人收鸡蛋,要挣钱的,不照市价来, 会低一些,也就是五文钱六个的价。十文钱的鸡蛋,他就挣出一个蛋钱。真是不划算。
太热了,鸡蛋和肉不耐放。
每天中午开始,他这儿会有十二文一斤的肉卖。
也就是早上炒完馅料,多余的肉赶紧拿出来卖了。
肉挺俏,半斤半斤的被人割走。不用管。
酱料的保存时间也短了,月末弄个酱料日。
月初月末不能连着来,月初就延迟几天,初五卖菜蛋,十五卖野味,二十五卖酱料。
想好就定下,陆杨等天色稍晚一点,让石榴和银杏分作两头,去外头喊喊。
第一次的菜蛋日就不管日子了,今天定下今天弄,把他的存货变成客人的存货。客人买多了,在家里放放,菜叶子都蔫了,算价格,就是买的蔫菜。以新鲜菜的优惠价卖出去,和直接卖蔫菜,差别可大了。
陆杨不能为蔫菜折价,就想了这个法子。
这个季节能吃的菜实在太多,饭馆酒楼拉一些走,罗家兄弟拉一些到东城区去卖,他这儿还有很多。
多的怎么办?陆杨当人情送。
给乌家送一些,给丁老板送一些,给谢岩的恩师们送一些,再给他干爹鲁老爷子送一些。干爹这头,可以让罗家兄弟帮着孝敬,他们会拉菜到东城区,把数量减掉就行。
刘屠户那里,还有米行那边都送一些。
另外,他新认得一个龚屠户,这头也送送。
再有剩的,他就拿回家,问问邻居们。
如此忙活两天,一个菜蛋日、一个人情走动,铺子里都清爽不少。
已经到七月了,陈老爹那边久没动静,陆杨一直等着他上山,被黎峰关到安全屋教训教训,陈老爹不动,黎峰没法教训。
陆杨想了想,叫石榴去买两块豆腐,看看陈家豆腐坊的生意。
他是不会去那条街转悠的,隔着几条街,大太阳晒得很,懒得费心思跟人纠缠。
石榴也不知看什么情况,买豆腐之前,在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陈老爹没去招惹陆杨,但对陆杨铺子里的情况很清楚。
陆杨请了人,大气得很。先请了两口子,再又请了两个小哥儿。巴掌大点铺面,有四个人干活。陆杨再到铺子里看店,能有五个人。
他这豆腐坊都还没有请过帮工,每天起早贪黑的劳累。他眼酸得很。
他叫住石榴:“你在这儿转什么?”
石榴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搭话,被唬了一跳。
他受惊的样子实在真实,陈老爹都犯迷糊了。不是来找他的?
石榴左右看看,指指自己:“你问我?”
陈老爹点头:“你转什么?”
石榴挠挠头,他虽然不知道看什么情况,但看情况这件事,肯定不能随便说出来。
他说:“铺子里不忙,我出来转转、玩玩。”
陈老爹“呵”一声。
花钱请的帮工,还有空出来玩。
石榴看他不说话了,又沿街走两圈,还躲到荫凉地里,跟扎堆乘凉的小摊贩聊天。
穷人家没有什么妇人夫郎不能抛头露面的说法,在外卖东西的妇人夫郎很多。他过来不显眼。
正好陈老爹找他搭话了,他就指着豆腐坊的方向,问他们:“哥哥姐姐们,那个豆腐坊的老头子你们认得吗?我出来玩,多转两圈,他找我盘问,把我唬一跳。”
这伙人没见过石榴,答话前先问他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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