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岩显然记得这件事,虽是冲着人参来的,却在摊子前看了很多种药材。
他肯学,对这件事上心,陆杨常吃的药材他都认得,药性也都了解。如此在摊前说道一二,摊主还当他是懂行的。
他身上文人气质重,吃过苦,心思还是纯净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少爷。乌平之穿得富贵些,有些商家子弟的气质,看着像掌柜的。
谢岩又紧紧牵着陆杨,一看就是两口子。
这摊贩眼珠一转,当乌平之是陪家中少爷来采买的,与他搭话,问问要什么货、各是几百斤,又是哪家人。
药铺、医馆也是有名号的,响当当的名号摆出来,满街的药商都要凑过来。
名号响亮,病号就多。病号多,药材就用得快,这是大买卖。
乌平之也不恼,笑呵呵说:“我家少东家还没接管家业,今天就出来转转、瞧瞧。”
谢岩听见这句,震惊回头看了他一眼。
乌平之继续道:“他平常也会研究一些医理,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做生意么,就是要与人为善。
忙的话就算了,闲来无事,与人搭话聊一聊没什么,万一成了呢?
这摊贩就说药材的二三事,做这个生意,他们自家会采药,还会到山里收药,也会种植药田、养药虫,每一份药材都要经过一番炮制处理,才能拿到外头卖,不是什么新鲜的药苗苗都能拿出来的。
药材有易得与难得,还有药材讲究年份。年份久了,药性好,价格自然贵了。
好比人参,几年药性的小东西,跟十年、百年的老参价格差距大。
谢岩感兴趣,问他:“产地呢?”
摊贩笑呵呵说:“产地自然也有差距,有的地方是深山老林,当地的老猎户进去都能迷了路,往里面去挖参,野兽毒蛇自不必说,单是山林迷路这一条,就是拿命换参。人命值什么价?出了山,还有人劫货。都说好参沾血,这可不是玩笑话。”
他这个摊子的人参只有三根,不是险地所出,年份最高的才十年,价格一般般。还有一根伤了根茎,坏了品相。
药性就集中在这部分,这根人参叫不出价。
陆杨就着话题,跟这摊贩聊人参。
“如此说来,这个挖伤的人参应当很便宜?”
摊贩痛心点头:“对,能卖个十两银子吧。”
再压一阵子,十两银子都不值了。
谢岩问他:“你怎么不拿到药铺去卖?在药铺里,说不定有人急需,看着价格合适,就买了。”
趁早吃了,还能有点作用。
摊贩摇头:“本来就不贵,再送到药铺,我挣什么?我宁可砸手里。”
陆杨说:“那你摆在这里一天,就跌一天的价,到时候本钱都回不来。”
摊贩重重叹气:“哎!”
乌平之跟他配合:“这样,老哥,我们今天聊得好,也不白耽搁你时辰,你看着给个准价,我们拿银子把这根人参买了,你少一件烦心事,也算我们照顾你生意。”
这摊贩当即迟疑,还以为他们本来就是来买参的。
乌平之跟他说:“您别多想,我这少东家是秀才,过来赶考的。家里开着布庄,实在是对医理感兴趣,才来攀谈一二。您热情,我们聊得好,哪能光看着你把货砸手里?多的货我们买着没用,这根人参拿了,回家切片,给长辈泡茶喝也不错。”
摊贩恍然。难怪身上文人气质那么重。
让他给准价,他要八两五钱银子,低于这个价,他砸手里也不卖。
乌平之看看谢岩,谢岩满眼睛都是渴望,疯狂明示:买它买它买它!!
他又看陆杨,陆杨摇头失笑:“看我做什么?我可没带银子。”
乌平之懂了,掏银子买了。
拿到装参的木盒,谢岩当时云淡风轻,往前再走一段,就跟宝贝似的塞到了怀里,生怕被人摸了去。
陆杨看他这样,心里别提多甜蜜了。
像他们这种散客,在码头集市里属于少见的。
别家都是几十上百斤的出货,有些生意更是能做到千斤起步。他们散碎的问问价,有些摊子闲着,就做个小买卖。有些摊子忙,摊主都要大翻白眼,喊他们穷鬼,让他们滚蛋。
挨了骂,陆杨跟谢岩也是兴冲冲的。
这里真是热闹,货物满仓,看着就喜人。
陆杨现在做的生意就是利薄多销,知道数量上去以后,会有多大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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