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柳喊一声, 就往前面跑。
没几步路程,黎峰再迎几步,他俩就抱到了一起。
话还没说, 陆柳先闻到了血腥味, 猝不及防干呕一声。
野猪才死没多久,已经放过血了。个头大,残留的味道足够让他反胃。
黎峰还以为是他熏的。
他以前跟陆柳说起山林生活,提及洗漱间隔,说起身上能搓泥、积出酸臭味, 陆柳都会皱鼻子,模样很是可爱。他会故意说很多。
可他这次进山时间不长, 山里不热,他们有目标, 是蹲守为主,追踪都小心翼翼,没有猛追猛赶,狩猎是陷阱和伏击并行, 三个人合力,没出多少汗,哪就能把人熏吐了?
黎峰扶着他肩膀, 想把他推开一点,陆柳又要黏着他,再次干呕一声。
王猛说:“应该是野猪腥气重, 大峰, 你跟你夫郎先回家吧,这儿我跟大强忙活就行。”
出了山林,可以散伙。
黎峰牵着陆柳快走几步, 陆柳果然好了一些,胃里不再翻腾着想吐了。
他望着黎峰笑,眼里还有干呕时挤出的眼泪。
“大峰,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
黎峰听着心里软,摸摸他脸,“我也惦记着你。”
他们要先去一趟县里,说话的时间不多,有事等晚上到家再说。
陆柳见了他,心里就踏实了,不再着急忧虑了,要去县里就去县里。
他说:“你要早些回来,我还想跟你黏糊呢。”
黎峰自是满口应下。
在他们身后慢吞吞跟着的大强嘀嘀咕咕:“真是重色轻友啊。”
他都跟王猛说起酸话了:“大峰这小子真有福气,你看看他夫郎把他招呼的,他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王猛点头,深有同感:“咱俩差哪里了?怎么我们夫郎没这样招呼我俩?”
大强跟他攀比:“我还有戏,我家夫郎愿意给我面子。你不行,你家夫郎不骂你就算好的。”
王猛当即生气了:“你怎么回事?你总跟我夫郎较劲做什么?找揍是吧?”
大强说:“他先骂我夫郎的。”
王猛怼他:“夫郎之间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大强问他:“你夫郎挨骂,你不管吗?”
王猛大声说:“男人之间动嘴做什么!有本事动拳头!”
……
吵吵声留在后头,陆柳喜滋滋牵着黎峰回家,他不知道,他声调都变了,像打翻了蜜罐子,甜得发腻。
黎峰眉飞色舞,问他:“你一清早的,在山下做什么?”
陆柳不让他担心,没说夜里睡不着的事,只跟他说:“我去菜园看看菜苗长出来没有,到那里,听见你们的声音,过去一看,真的是你们!”
黎峰不动声色,说:“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
陆柳当即说:“想你了,真的,我想你的,很想你!”
黎峰唉唉叹叹。
陆柳说:“真的,你说清明回来,都要到日子了,没见着你下山,我都睡不着觉!”
说到这里,他委屈上涌,眼圈又红了。
他交了底,黎峰心间疼,摸摸他脸,让他别哭。
“这次下山,我很久都不会上山了,会好好陪你。”
陆柳连连点头。他最近眼泪流得多,眼皮子都薄了,日光落下,能看见他眼皮上的细小筋脉。
黎峰记得以前是看不见的。盯着看两眼,心里更是酸涩,握他的手紧了些。
他还要赶着去送货,到家放好家伙,换个鞋袜,衣服就这一身,就急着出门。
他回家了,家人紧着他的事来办。
来不及洗澡,就用热水洗洗手、擦擦脸、泡泡脚。
这回上山,情况特殊,是在大强的猎区里转悠,怕被野蜂蛰,夜里躲进安全屋,他们都不敢脱鞋。
万一被咬了脚底,这一趟就不好走了。
所以他身上的味道还好,但脚上的味道是真的熏人。
陆柳围着他转,真被熏吐了。
黎峰不好意思,本来换个鞋袜要走,还是先简单泡泡脚。
见他泡脚,陆柳又凑过来,被熏着了,再退远。
他干呕几次,眼角都有泪珠了,黎峰心疼,让他别折腾了。
“我自己来,你想想要吃什么,有没有东西要捎带,我到县里给你办了。”
陆柳没有什么要捎带的,嘴巴也不馋。
他隔几步远,看看黎峰,又看看黎峰的脚。
黎峰本人还算精神,说话有劲,衣服完好,不是受伤的样子。那双脚就可怜了,浮肿得厉害,脱鞋都要用力拉扯,使劲拔。脚底血色都没了,又肿又白。
这段时间出汗少,但总会出汗。山林里潮湿,鞋子会沾水,这样泡一泡,脚趾和脚底板都起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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