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还有几天,他会跟陆柳一起把家里收拾出来,住人没问题。
陈桂枝也有考虑,跟黎峰说:“那这宅子怎么办?才盖了几年,你就不要了?”
黎峰没瞒话:“二田要是正经跟我分家,念着他小我几岁,也没个手艺在身上,房子我能让给他。他计较我手里的银子怎么花,憋着坏从你和顺哥儿嘴里抠粮食,烂到根上了,我就非得治治他。以后我就是他的地主了,年年秋收,我要来讨债。他就慢慢还吧。忍不了,就去他老丈人家入赘,我不拦着。”
二田成亲也有两年了,从前悄摸摸的,还知道躲着陈桂枝。
一家过日子,算不了那么清楚,小两口连个孩子都没有,跟他们说要攒钱,他们也不听,只想掏家里老底,觉着那点东西不算什么。
一点不算什么,两点不算什么,还能成天掏家底啊?老鼠打洞都有个头,何况他们家的底。
他们家也没什么底蕴,还有两个孩子没说亲,陈桂枝发了一回脾气。银子也不捏手里了,都交给黎峰自己攒着。
村里都是冬季说亲多,黎峰想再攒个酒席钱,陈桂枝就把日子延后。她没银子了,吃喝管够。那两口子就惦记着吃喝。
从前还知道留些口粮过日子,陈桂枝骂几句算了,在黎峰面前会帮着掩盖一二,让他们兄弟和睦点。
哪知道黎峰才成亲没几天,这头就把肉蛋全拿走了。
哎。
陈桂枝做娘的,狠不下心,总想再拉一拉。
她想着,就在新村单独搭灶,早晚见面的,也能说说二田。
这里离山远一点,晒干货也方便。两头都顾得上。
实话伤人。黎峰说:“娘,儿子敬着您,您才管得住。”
成天住一个屋檐下,要是能管住二田,到不了分家的地步。
陈桂枝没吱声。
黎峰又说:“他是我亲弟弟,我能不在乎他?先把家分了,让他俩自己奔嚼头去,知道挣钱辛苦了,自会省着花,能学会顾着家里。自家有余的,他爱做什么做什么,谁管他?
“我说让他去入赘,也不是气话。王冬梅为什么能拿捏住二田?还不是老王家都捧着二田说话?让他去老王家待一阵,看看是亲娘好还是他老丈人好。汉子不怕吃苦。老王家就是普通庄稼汉,也不能吃了他。您要舍得。”
说完硬话说软话,黎峰讲他的难处。
“山下条件您也知道,冬天还好,没什么东西下山,天气暖和以后,虫蛇都多,我夫郎一个人应付不来。
“这又要开小铺子卖货,他上个茅房都没人轮换。还要收山货,两头来人,这要怎么弄?把顺哥儿叫去跟他作伴,留您一个人在新村对着那两口子,被气着了都没人说说话,我怎么放心?”
道理说明白了,陈桂枝就愿意听。
她试探过陆柳的态度,再问一次黎峰,就点了头。
“行。”
房子可以收租,田地怎么办?
二田两口子种不了这么多地,两口子最多种十亩地,再多累死也侍弄不完。
余下的还有六亩地。良田不愁卖,卖出去还是那个价,亏不了。卖地的话,陈桂枝又舍不得。
他们寨子里分的地并不多,余下都是找衙门置办的。
转卖容易,以后再买,可能又是一个价。
这些年,攒家底不容易,换点良田更不容易。
黎峰想过:“顺哥儿的算我头上,就我跟二田分。十六亩地,他八亩,我八亩。我明天要去找王猛,到时问问他家要不要种田。他家就出王猛一个猎户,余下都是庄稼汉,置办的田少,这头能匀出去。我留个余地,先让他们种两年。两年之内,我们家说什么都不能去讨要,两年之后,我们家如果不种,就照市价卖给他们家,或者转卖别家。”
两年时间,足够二田两口子吃苦了。
至于他们每年要交的税、要留的粮食,也好说,就用这房子的租子抵,也让王猛家交一点租子。
缓个两年再卖,陈桂枝心里也好受了。
但她说:“你手里一点地不留,真不打算种地养家了?”
黎峰没打算。
这些年也种过地,种出什么名堂没有?
要家大、人多、田多的人家,才能地里刨食。
没分家之前,他们家种地就很难,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挣个三五两银子。能攒个二两都算有本事。
黎峰也有计划的,他是家里顶梁柱,不能折在山上。
山货的生意做起来,他会再寻摸个营生试试看。
他是闲不住,一身力气要找地方使,没有要上山的执念。有个挣钱的活干,他也能安分在家过日子。
陈桂枝问他:“什么营生?”
黎峰还没想好:“到时再看。”
陈桂枝提醒他:“你别被县里生意迷了眼,杨哥儿他有县里哥哥做生意,你就心热了?我们大字都不识一个。到县里卖东西,不被人骗都是好的。”
黎峰本来要走,一听到陆杨,又坐下了。
陈桂枝看他半天没说话,问:“你不服气啊?”
黎峰服气,他问:“娘,你有没有觉得我夫郎跟陆杨不大一样?”
陈桂枝听不懂:“你夫郎不就是陆杨?陆杨跟陆杨还能不一样?”
黎峰试着让她自己说出不一样:“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娶的不是陆杨?你看他这性子,差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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