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旭道:“嗯,有事耽搁了一会。”
杜洋替裴长旭拉开座椅后站到一旁,朝对面的女子轻微颔首,“江姑娘。”
江书韵礼貌地喊:“杜护卫。”
见裴长旭没有挥退杜洋的意思,江书韵如常温柔,替他?斟了一杯茶,“多谢殿下百忙之中能抽空陪我过?生辰。”
“我听杜洋说,你?下午在工部外等?了两个时辰。”
“是,我今日上街闲逛,恰好路过?工部,想着许久未见殿下,理该向殿下问一声安。”
“身体好些?了?”
“托殿下的福,我最近的身体大有好转。”
“下个月便?是你?的婚期,你?该努努力,将身体养得再好些?。”
“是……”江书韵一脸感激,“多谢殿下替我寻了门好亲事。”
“要谢便?谢你?姐姐吧。”裴长旭道:“你?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你?过?得好,她?在底下亦能安心。”
“我明白。”江书韵眼中隐现泪光,“我从小体弱,全靠姐姐悉心照拂。幼时生辰时,她?总会背我上街,给我买糖葫芦做生辰礼物……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今日买糖葫芦了吗?”
“还未。”
“杜洋,你?去买串糖葫芦回来。”
杜洋领命离开,江书韵喜极而泣,拭着泪道:“殿下,您待我的恩情,我此生铭记在心。”
裴长旭嗯了一声,糖葫芦而已,命人去买便?是。他?已经许久没去南溪别院,没见面前这张像极诗韵的脸。方才听杜洋说江书韵在外面等?候了两个时辰,一时心软便?答应与她?共用晚膳。等?再过?一个月,她?嫁了人,他?便?能卸下对诗韵的歉疚,将那?段遗憾的往事彻底埋藏。
回忆不再具备动摇他?的力量,他?会与阿满携手余生,白头到老。
至于阿满……
他?昨日请钦天监给出了新婚期的时间?,明年八月初三,在那?之前,他?必须竭尽所能地寻找阿满。
他?一定会找回阿满。
江书韵连说了好些?话,裴长旭心不在焉,随意敷衍了几声,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号。
“你?说中午遇到了谁?”
“恒安侯世子,殿下认识吗?”
“认识。”因裴唯宁的关系,裴长旭多问了几句,“在哪遇到的?”
“是在西直大街的风暖阁,我与他?的婢女看中同一只袖炉,那?婢女故意作弄我,我没忍住,跟她?起了几句争执。”江书韵咬唇,神色忐忑,“我似乎……似乎得罪了世子的婢女。”
“一个婢女,得罪便?得罪了。”
“殿下有所不知,我看世子对那?婢女呵护关切,绝非普通的主仆关系。”
“哦?”裴长旭挑眉,“你?确定他?们关系不浅?”
江书韵便?将两人的对话简短复述,裴长旭听后若有所思:难道那?晚被许清桉护在身后之人,便?是这名嚣张跋扈的婢女?若此事当真,小宁大可取而代之。
“殿下,我是不是闯祸了……”江书韵泫然?欲泣。
“无须杞人忧天。”裴长旭道:“恒安侯世子是聪明人。”
“世子明理,却?难保那?婢女不会向世子吹耳旁风……”
“有本王在,你?无须担忧。”裴长旭言简意赅,“点菜吧,本王待会有事。”
江书韵识趣地闭嘴,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他?是天上的云,她?是地上的土。她?清楚自己?依仗的是端王对姐姐的愧疚,除去此,她?在端王的眼里一文不值。
美色?若美色有用,他?怎会将她?嫁给别人。
江书韵倍感凄凉,又忍不住心存期望:嫁了人又如何?只要她?保护好这张脸……日子还长,姐姐能做到的事,她?未尝没有机会。
*
隔着长长的通道,薛满与许清桉在二楼的另一头雅间?。
薛满对着满桌佳肴,兴致缺缺地放下筷子,“少?爷,你?不问问我在风暖阁具体发?生了何事吗?”
“你?希望我问?”
“希望啊,你?该问我为何跟那?病美人抢东西,为何要欺负那?可怜的病美人。对方一看身体就不好,我怎么不能大发?善心,将她?喜欢的东西让给她?呢?”
“按你?的意思,我不帮你?,反倒去帮个外人?”
“因为她?看起来很柔弱。”薛满认真地道:“你?们男子不都怜香惜玉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不能混为一谈。”
“差点忘了。”薛满露出笑颜,“你?是男子,也是我的好姐姐阿宁,当然?不会像寻常男子一样?俗气。”
“阿宁”看她?一眼,洞悉到她?问话中的怯馁,他?没去深究原因,只道:“我不了解对方是哪种人,却?很了解你?。”
“哦,那?你?说说,我是哪种人?”
“你?伶牙俐齿,却?从不主动招惹他?人,每每是对方先有冒犯,你?为求自保才会反击。”他?道:“阿满,无论?对方是谁,我只会选择你?。”
薛满脸上的笑意退散,退到心口?,化为滔天巨浪,一遍遍地拍打,翻涌……原来被人坚定地选择,是种起伏跌宕到想落泪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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