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神色微变,右手攀上剑柄。
杜小钗见状,走到他身旁,看了眼麻衣相士,冷笑道:“大人不需当真,江湖术士,擅长以言辞惑人,说十句话,中着二三,无非套路而已。”
张玉未作应答,几步回到卦摊前。“你怎么个算法?”
麻衣相士笑道:“年轻人,命之一途,千丝万缕,你算什么呢?”
张玉沉声道:“你既然说了,劫波凶险,我肯定要求个化解之法。”
杜小钗有些诧异,张玉素来多疑机谨,竟然会被一个江湖术士,几句套话,就给折服了,倒是桩怪事,莫非这术士,真有什么本领,自己瞧不出来?
麻衣相士拿过笔砚和黄纸,道:“写一个字吧。”
那毛笔干硬似新,许久未曾用过,看来生意不太好,杜小钗还是不觉此人有真本领。
张玉未作多想,提笔沾墨,写了个‘玉’字。
“玉?”
“你能测吗?”
麻衣相士点头:“能测,由心所发,因果牵扯,写什么字原本不重要,不会因为写了金、银,就更好或者更坏。”
“那就快测吧,卦金好说。”
他拿过那张黄纸,站起了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时而对着太阳,时而对着黄土,手中比比画画,嘴里喃喃自语。
“果然如此,我明白了……”
原本坐着,还有几分高人风范,现在完全成了只大马猴,别说杜小钗,就连张玉,也怀疑对方就是个江湖骗子。
“你有鲤鱼之相,本来是再好不过的命数,若不强求化成蛟龙,一生逍遥无忧,可惜你的鲤鱼命相,不是先天造就,乃是后天改命,改命者,能改命途,已经了不得,你却彻底了改变命相,这种际遇,沧海一粟,千万中无一啊!”
杜小钗听得云里雾里。
张玉却无比认真,心知自己遇上高人了。
世上之事,岂可尽知?伏羲八卦、文王周易,远有李淳风的推背图,近有刘青田的烧饼歌,如果统统斥之为封建迷信,反而陷入了另一种迷信。
“请继续说。”
杜小钗留意到,张玉语气中多了几分敬意。
麻衣相士却摇头道:“命相虽改,命数依旧浅薄,就像细须末根,支撑苍天巨木,不过一时之春。”
“玉字这点,形似鲤鱼,却没于土中,你的命数早该绝了!”
麻衣先生说起,张玉命数当绝时,无比兴奋,他行走江湖,见识过许多人的命,无非那几类,大同小异,鲤鱼之相,已经难得,何况这还是条半死不活的鲤鱼。
杜小钗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大人,他咒你啊!”
张玉抬手制止杜小钗,蹲了下来,语气恭敬:“先生,你继续说。”
麻衣相士指着‘玉’字一点,道。
“这条‘鲤鱼’依附王者,我猜,你大概是在命数将尽之时,遇见了气运极强之人,用俗话说,得贵人相助,因此才能逢凶化吉。”
张玉彻底服了。
如果这是个骗子,也是个极高明的骗子。
“先生,既然已经逢凶化吉了,如何你又说劫波凶险?”
“靠山山倒,靠水水涸,你借用别人运势,自然有耗尽之日,更何况天道至公,不会让你白捡好处,用了别人的东西,就得担上因果。”
“本来水就快干了,还牵扯多般因果,弄几轮太阳来烤,岂能不劫波凶险?”
张玉沉默半晌,问道:“老先生,那该如何化解?”
麻衣相士笑道:“如此命相,十分凶险,老夫没有化解之法,但可以告诉你破解之法。”
“先生快说。”
“你须得再改一次命相,这将十二分凶险!”
麻衣相士提起墨笔,在‘玉’字右边,画了道弧线,若把土中那‘点’,引至最上方,便成了一个新字。
“主?”
“鲤跃龙门,褪变化蛟,成则无忧,败则道消。”
张玉将这句话,记了下来,却还不能明白其真意。
“老先生,能否说得更明白些?”
“不能再说了,泄露天机过多,会折福的,老夫算卦,是为了吃饭,你不能让我无饭可吃啊,万事过犹不及,年轻人,你明白了吗?”
张玉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
“先生金玉良言,我明白了,只望先生再赐教几语。”
麻衣相士余光微瞥,见了‘叁仟’两个字,心中微微激动,果然是鲤鱼之相,运气随身,富贵常伴,出手就是大方,以后周游天下,不怕没有银钱使了。
“咳咳,念在你心诚如斯,我传你四句揭语,能领悟多少,全凭造化。”
“多谢老先生。”
麻衣相士接过糊口银子,张口说道。
“金生丽水,玉出昆岗,逢凶化吉,利在西方。”
……
杜小钗问道:“大人,他最后说了什么?”
“你方才就在旁边,没听见吗?”
“他嘴巴一张一合的,根本没发出声音啊?”
张玉已经走出十几步了,闻言止步,回头看去,却见那麻衣相士飞速卷起铺盖,朝码头走去,最后在一处青楼前停下,挺胸昂首,扬着手中银票,大步走了进去。
他笑道:“糊口银子?原来是糊这个口啊。”
杜小钗听罢,脸色微红,轻啐一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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