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茶杯放在石头桌上,转过身来,看向两人。“张先生,请吧。”
这位神医,跟想象中的白胡子不同。
四十来岁,穿了身淡蓝色麻衣,英俊儒雅,气质温润如玉,有些像岳不群。
只不过岳先生的君子气质,是书斋里养出来的。
而这位甘先生,却像从草药堆里浸染的,更能给人几分亲切之感。
“见过神医。”
张玉扶着杜小钗走进亭内,面色如常。
如果不是那只绿玉扳指,在没有他心念催动下,首次主动发挥作用,几乎是在示警,他还真可能,会将对方当成神医。
“坐吧!”
杜小钗闻言,立刻坐了下去,神情似乎有点恍惚,她坐下之后,才察觉出异样,日月神教,等级森严,几乎养成习惯,张玉未说话,未落座,自己怎么就突然坐下了呢?
“多谢甘神医。”
张玉拱手示意后,慢慢坐下,他也注意到了杜小钗有点不对劲,应该是那股药味有古怪,好像可以削弱人的意志,不由自主听任摆布。
石桌上,蒙着一块布,看形状下面是几只碗。
大概是怕灰尘落了进去,颇为讲究。
“在下甘浑,略通岐黄之术,神医之名,不过是江湖上朋友抬爱,胡乱叫出来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甘浑笑着看向眼张玉,眼中却露出一抹惊异之色,随即被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张玉轻笑道:“甘先生过谦了,你的好手段,方才我已经见识了?”
“已经见识了?”
“那位岳先生,不久前身受重伤,经你医治,方才见他痊愈如初,你如果不是神医,这江湖之上,还有谁敢称神医之名呢?”
“原来张先生说这个啊,岳先生身体底子好,服药之后,见了奇效,并非全是在下的功劳。”
两人说话之间,张玉也在暗自观察对方,这位甘先生看似儒雅柔弱,没有练武之人的刚毅气质,呼吸间隔、粗细、频率也与常人无异,只有一点不同,实在太稳了!
“此人要么全然不会武功,要么内功境界在我之上。”
张玉心中有些惊疑,直觉告诉他,后一种可能性,明显更大。
“如此大高手,为何会隐居在这小地方,若说为了沽名钓誉,凭他的武功,去到哪里,都能成为座上宾,何至于此?莫非是有什么古怪爱好,小钗说得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位姑娘,气息紊乱,经脉颤动,看来内伤很重啊!”甘浑终于看了眼杜小钗。
张玉问道:“甘先生,可有办法医治?”
甘浑笑道:“无妨,服药即可。”
又是服药?
“师父,药好了!”
这时,菜童拎着药罐,从屋中出来,快步走到亭间,罐口冒着热气,药汁似乎还在沸腾着。
张玉看向那只药罐,热气升腾,药香浓郁,他心中忽然紧张起来。
“张先生啊,且放宽心,你的这位女眷,服了我的药之后,包好,包好…”
甘浑声音在耳畔回绕,张玉只听见‘包好’两个字,久久萦绕不散,他眼神逐渐发直,视线开始模糊……
“包好”
亭间,不知何时,起了层白雾。
“包好”
“包好”
他透过面前白雾,发觉甘浑脸上的笑容,逐渐扭曲变形。
“恩?”
左手拇指,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像锥子般,穿透眼前迷雾,扎入脑海中,只在瞬间,张玉意识清明过来,眼神重新变得聚焦。
“该死,方才中招了,好在戴了绿玉扳指。”
甘浑掀开那块黄布,从中取出一只黑碗,他此时的注意力,都落在那只碗上。
张玉眼神重新涣散,心中暗道:“我倒要看看,这妖道准备给我下什么药?”
此时张玉已经明白,对方冲着的,不是杜小钗,而是他自己。
“好东西啊,好东西啊。”
甘浑轻笑着,把那只黑碗,摆在张玉面前,不知是在说碗,还是在说人。
张玉这才有机会,用余光近距离观察这只碗。
“这…这碗,似乎与昨夜那两具黑棺、玄奇剑匣,材质相同,都是一种金属所制。”
“菜童,倒药吧。”
“是,师父!”
她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了。
当黄色药汁,倒入黑碗里时,张玉余光发觉,有只虫子,原本是贴画般粘在碗底,突然就从画中活了过来,飞速振动翅膀……
“原来有问题的,不止是药,还有这只碗。”
菜童端起那碗药,正要走向杜小钗。
甘浑轻声责骂道:“你昏了头吗?还不知道,该给谁喂药?”
“师父恕罪,徒儿一时分了神。”
“哼!”
菜童十四五岁,已经有了爱慕少艾之心,见张玉长得唇红齿白,相貌俊美,玉树临风,气质殊然,宛如戏中的无双公子,但凡女子,难免要生出几分好感的,她也于心不忍。
只是自己生死也操于人手,如何敢违命。
“张公子,喝药了!”
菜童端着黑碗,逐渐靠近。
张玉很听话,嘴唇轻启。
甘浑看向这幕,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任你武功高强,天资卓绝,前途不可限量,那又如何?喝了这碗药,你就是本尊手里的又一只……风筝!”
“你的药喂错人了,甘先生!”
张玉忽然抬手,打翻黑碗,药汁落在石桌上,四散飞溅。
“你…你……”
甘浑惊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会…”
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如何能从自己控制中挣脱出来的,即使连先天境高手,一旦陷入其中,也会无法自拔的,莫非他隐藏了实力?
“甘先生!这药太珍贵,我们就不喝了。”
张玉左手环抱杜小钗腰身,右手按住紫薇剑,飞快出了亭间,冷冷盯着甘浑。
“你若是不打算拦我,张某告辞!”
甘浑还在犹疑不定时,他已经带着杜小钗,沿来时的路离开,飞快出了仙灵庙,朝山下狂奔而去,这哪里是悬壶济世的名医,分明是妖域魔窟。
张玉走后不久,亭外传来阵阵笑声,瓮声瓮气,令人耳膜发震。
“二师兄,你的药,也有不灵的时候。”
“背你的尸体去!”甘浑冷声道。
那人穿了件黑色麻衣,身高九尺往上,从房顶上落下来时,故意不收力量,在石板地面踩出两个深坑。
“时间不多了,照这样下去,你我都得输给大师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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