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笑得凄然，赵氏扫看长夜虚空，声音悲怆。
“国也已经亡了，我又能逃到哪里？此身已死，此心已死，只求余下光阴，能为秋涛先生续命，待完成他的遗愿，便下去陪他吧，也许那样”
赵氏提起秋涛先生陈子壮，便是不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同我讲这些？”李元胤是想问问赵氏是否信任自己。
若有若无的笑容浮现在赵氏脸上，她侧头看向李元胤，所答非问。
“很奇怪是吗？”赵氏没有抬头，只是侧脸埋在抱着膝盖的臂弯中看他。
而后因终于找到倾诉的对象，瞬间再次泪崩，抽着鼻子肩膀抖个不停，柔弱的她于环抱的膝间发出凄凉的声音。
李元胤只是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救我了，对吗？”哭泣了一阵，长喘了一阵，再次平复情绪的赵氏渐渐抬起头，泪眼看向李元胤，表情是淡淡的自嘲。
“嗯，如果你想，我会倾尽全力帮你逃出去。”
“呵呵，谢谢了，不过我真的不会走，”赵氏很决绝，但是她还是对李元胤的回答感到一丝安慰。
“为什么？你就等着他天天这么折磨你而不去反抗，你一个弱女子又能为陈子壮完成什么遗愿？”
“反抗？陈子壮的遗愿就是要反抗，他想要存亡续绝，却被该死的叛徒出卖，所以，我不能再背叛他，我要帮他，更想为我的大明存亡续绝。”
赵氏用手背胡乱擦去脸颊的泪水，抽噎着笑道：“呵呵，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的身体不由我做主，可我的心还在，不像屋子里睡成一头猪的那个人，他虽然活着，可是根本没有心。”
“那你是在寻找时机，想杀了他为陈子壮报仇对吗？”
“不，我要报的根本不是私仇，而是国仇，还笑话我是个任人摆布的弱女子，不想元伯胸中竟然也只是这点格局。”
李元胤真被说得脸红，“那你的格局大，却又怎么能靠一己之力做到存亡续绝？”
“不是还有你李元伯嘛，我怎么会是一个人，你我合作，把屋里贪睡的那头猪重新变成一头猛虎，放他回大明的山林去撕咬入侵的敌人。”
李元胤私下在李成栋身边做的诸多努力，赵氏又怎能看不到？
李元胤沉默了，他没想到赵氏以身饲虎，竟是为了一腔孤忠。
赵氏婆娑的泪眼开始变得清幽，她挤干泪水凝聚心神遥望夜空。
“天上的星星很美，听说人的生前若是实现过伟大抱负，死后就会变成一颗闪亮的星星，永远照耀着大地。”
“秋涛先生没有实现他的抱负，想来也不会化作一颗星星吧？可如果我能帮他完成他的遗愿呢？那么等我死后，我是不是就会和秋涛先生一起化作同一颗星星，如果是那样，我和他，肯定永远都会在一起，笑看这世间的云卷云舒了吧？”
“所谓抱负理想，那到底是你的愿望，还是陈子壮的愿望？”
“有什么分别吗？从我跟他南园初会的那天起，我们便发誓共此一心，永不分张。我陪他领兵抗清，策马卫国，他说我剑胆琴心，我赞他文词豪放，他填词，我和琴，他杀敌，我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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