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解站在郡邸狱门口,等着义纵的审讯,瞧见他走出来,期待的问道:“如何?可曾询问出来这名刑徒的目的,为何在本吏赴任的时候,故意踩踏汉阙旁边的驰道。”义纵皱眉道:“鞫狱倒是审讯出来刑徒的身份和目的,他是居住在大昌里的一名食医,其实他不知道郡邸长和郡邸丞换了人,今天过来是给前任郡邸丞送药。”
食医执掌饮食滋味温凉,以及分量调配。
一名食补的医者,常年出入公卿豪强的宅院,兜售一些滋补的药材。
“送补药?”
郭解也皱起眉头:“只是送补药,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堂堂正正送到郡邸长的官寺即可,就算郡邸长和郡邸丞换了人,瞧见他只是过来送药,又是一名食医,询问两句就会放他离开,说不定还会买下滋补的药材,不应该偷偷摸摸像是贼人一样。”
他的质疑,同样是义纵想不通的疑点。
食医的举动过于鬼鬼祟祟,不像是送滋补的补药,更像是受到缉捕的群盗。
难道,食医和郡邸丞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上任郡邸丞是谁?”
郭解询问道:“二三子,谁知晓上一任郡邸丞的身份,姓甚名谁,家住长安的哪个闾里,又是哪家的豪强出身。”
义纵、莽通摇了摇头,对于长安各个官寺的官吏情况,知之甚少,不清楚上一任的郡邸丞是谁,只知道郡邸长是外戚窦氏的一名宾客。
郭解也知道自己抢了窦氏宾客的官职,不过,抢走的人是桑弘羊,没人注意到他身上。
毕竟,郡邸长的官职由谁来担任,郭解一介平帻庶民说了不算,天子身边的侍中桑弘羊才能决定官职的归属。
“呵呵。”
郭解摇头一笑:“咱们又和外戚窦氏的宾客牵扯上关系,纠葛真是深,每次都是少不了与外戚窦氏的宾客打交道。”
不是屡次与外戚窦氏打交道,是外戚窦氏的势力如日中天,投靠外戚窦氏的人很多。
郡邸狱门口十桑,栽种不少桑树,没人知晓郡邸丞是谁,只能把食医带出来捆绑在桑树上。
义纵继续质问,虚弱的食医被折磨的进气多出气少,赭色囚衣染成红色,布满了一道道鞭笞出来的痕迹,都快没有人样。
食医绑在桑树上,陷入昏迷,说不出来一句话。
义纵一脸的尴尬:“我用刑略微过重。”
那是简单的过重吗。
食医快被他折磨死了。
卫广瞧见食医说不出话,满脸喜色,广交朋友还有一个好处,听到长安官寺的各种传闻消息,也算是别样的一种博学。
知道各种家长里短的消息。
“兄长。”
卫广抖了一下缇衣,开始卖弄博学:“上一任郡邸丞姓杜,也是西道诸杜的族人,自从前几日卸任了郡邸丞的官职,已经离开东第。”
郭解一脸奇色,看一眼侃侃而谈的卫广,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的八卦消息,有着做卓伟那种顶级狗仔的前途。
如今不是消息发达的后世,消息闭塞,知道的消息越多,一个人的价值越多。
因为各种秘闻消息可以用来换钱。
郭解继续问道:“上一任郡邸丞离开郡邸长官寺以后,去了何处任职,担任了什么官职。”
就算是在消息发达的后世,普通人也很难知道官员的升降情况,求人的时候烧香去拜那座庙有用,官场的消息更加值钱。
甚至滋生了一种政治掮客。
郭解随口一说,不指望卫广能够知晓郡邸丞的去向。
“哈哈。”
卫广又是一喜,头头是道的说道:“我认识的穷居负履之徒很多,其中不乏长安官吏家中的牧奴、狎徒,从一名狎徒口中听说过郡邸丞的去向,那名西道诸杜的族人,如今在代国担任医曹,居住在代邸。”
西汉是县、道、邑并行的县级制度。
就像郡和国是平级,道和县、邑也是平级。
西道诸杜也可以叫做西县诸杜。
“西道诸杜出了一位决曹、医曹,还有京县长安的县三老。”
郭解正色道:“看来西道诸杜不是一般的豪强,县三老不得不除,西道诸曹也要覆灭,免得留有后患,往后惹出来事端。”
医曹,职当主医药事。
代国是个比较大的刘姓诸侯国,汉文帝曾经就被册封为代王,继位后册封第三子刘参为代王。
杜医曹的医曹官职,也就相当于大郡的卫计委,管理行政区域内所有的医院和医生。
油水很大。
杜医曹居住的代邸就是以代国命名的闾里,属于北第的一个闾里,另外还有秦帝亭、楚王邸、萧何第等闾里。
北第不是一个闾里,是指未央宫以北的所有第舍贵里。
代邸、楚王邸、萧何第是闾里。
食医清醒过来,听到卫广详细说出杜医曹的各种情况,心中一颤,不想再被义纵折磨,急忙说道:“小人过来,其实是给郡邸丞,额,也就是如今的杜医曹送堇毒,每次都是藏在汉阙旁边的一个暗格内,不是停在汉阙旁边休息。”
堇毒?
几人心中一沉,不敢停留,匆匆走出郡邸狱。
郭解几人立即走出官寺,在汉阙底座旁的夯土地面,发现一个暗格,摆放着几支短箭和一束堇毒草。
“竟敢在官寺门口暗藏涂抹堇毒的短箭,本吏怀疑那名食医用巫蛊之术谋害兄长。”
卫广大怒,伸出手去拿短箭,折断似乎是扎在干草上的短箭。
“不可!”
“且慢!”
郭解、莽通的脸色骤变,一脸的惊色,急忙上前扯住卫广,一左一右,死死拽住穿着丹黄色缇衣的双臂,拦住卫广触碰短箭。
“短箭,碰不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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