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馨虽在隔壁院子,但听见这等动静仍忍不住摀著肚子瑟瑟发抖.
孩子,你千万得是儿子,娘亲只能靠你了.
过了腊八就是年,各官衙部门得赶在腊月二十三封印前完成手头上之事,不然大计考核可就会被评为"平",下次升等就难啰.
秦翊衡也很忙,虽然大齐律已增修公告且公布明年九月在湖广与山东二处试办考选律吏之事,但后续还有不少待办事项,诸如律吏年俸从哪征收又不影响其他怎么安排堂上诉讼程序怎么让两地布政使推广等等.除此之外,宣平帝也要秦翊衡参与内阁年报,并听取商讨来年多项策.连带让梅映雪等人都得跟著拉长每日上值时辰还不能睡饱,真是比巡逻城墙还累人.
终于到二十三这日,六部封印一年算是过了,众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由于梅映雪赵延芳王承志三人年关上值休沐日皆不同,便决定在二十八日提早吃团圆饭.
梅映雪不怎么喜欢外人,接乳母林氏黄叔来燕京后只找了白日偶而来帮忙的厨娘与粗使婆并未多买婢女,反正当兵自理习惯也不需他人服侍,至于护院就更不用了.所以团圆饭就是五人和乐融融地一同享用醉仙楼的菜肴.
"今年还真是多变,要在正月告诉我今年年关会在燕京过,我还真不相信."赵延芳说.
"那时都怕鞑靼要打进来,哪还有心思想别的."王承志边喝酒边说.
"鞑靼上次元气大伤,至少五年都难再犯我边境."梅映雪看著手上的酒杯却未喝下.
三人虽远离大同,但仍未战死的队友感到哀伤.
"今年三位大人都升官,可别忘记给我这个老头子红封沾沾喜气阿."黄叔怕气氛不佳岔开话题.
"当然当然,我现在可是总旗呢."王承志掏出准备好的红封压岁钱给了林氏与黄叔.
"跩什么,我也有."赵延芳也跟著拿出.
"梅指挥使,梅大人,您呢?"王承志问.
梅映雪无奈地笑,给了在场的四人一人一个
除夕,梅映雪得上值.
这日主要的两件事就是早上的朝会与晚上的皇室家宴.
朝会无大事,说完吉祥话也就结束了.
宣平帝留秦翊衡到御书房说话,梅映雪只能在殿外候著.
"还适应吗?"宣平帝问.
"尚可."
一时父子间也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你对任得敬留下的次辅空缺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
宣平帝有些意外,这么好的一个时间捧个人上去就可当成自己的势力范围,结果竟然说没打算?
秦翊衡反问"陛下对内阁有何想法?"
内阁都是宣平帝自个儿挑的,不能说多出众,但至少...安稳.
"安稳,可控."
"难道陛下认为可以一直安稳可控下去?"
当然不.
任何人在高位久了都会慢慢腐化,往小的说是怠惰坚持己见,往大的说可以是藏污纳垢蠹众木折.历朝历代都是这样逐步败亡.
而且平心而论宣平帝的内政已经开始浮现问题:鱼鳞册从明德帝在位开始已有三十多年未由巡抚协户部官员实地考察,皆是各地知府五年更新一次,实际农地兼并状况不得而知;户部这十年下来虽然都有盈余但不过一二万两只要一有严重水旱灾瘟疫就会又陷入严重亏损的状态;吏部把持百官升降党羽又错综复杂连宣平帝本人都无法连根拔起;其他诸如怠工谎报比比皆是,更别提千里之外的藩王封地只能用鞭长莫及来形容.
但牵一发动全身,未真正发生问题前何必揭开疮疤.
"你想动内阁?时机不妥."
"那何时才妥?鞑靼元气大伤要数年才能修复,无外患之时不正是改革内政最好之际?况且不是动国策,只是让人自曝罢了."
"自曝?"
"拿根骨头吊在前面,让底下要抢食的狗咬狗去."
这个比喻有点粗俗但贴切.
"让朕想想."
秦翊衡知道宣平帝动摇了.
不是秦翊衡有意将内阁与文武百官弄得天翻地覆,而是这几年他在外头与周衍泰几名大儒讨论过并亲眼看过听过的问题,以前他只能想现在有机会改变为何不行动?让他们互斗才能将掩盖住的肮脏事重新摊在阳光下,这样才有改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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