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殿外传来稳健的脚步声，释罗穿一身破烂僧袍走上殿来，身体上袒露着许多伤势，滴落金血。
他面色平静似水，仿佛无悲无喜，瞥了眼外界便收回视线，轻声道：“事已至此，师兄将如何做？”
“我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还能怎么做？师弟，你这个问题没有意义。”释真笑了笑，声音温和的道。
释罗顿了顿，抬头道：“这些年来，你受玄劫老贼、血河老鬼，甚至是天元老鬼的钳制，对外界之事无力作为，但你为何不向外寻求支援？以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跟着玄劫老贼的释枯、释青死了，释法和释道在玄劫老贼的发难中死了，释言大师兄早早出走，灵山六院院主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师兄，这是你想看到的结局吗？”
闻言，释真露出一丝苦笑，无奈道：
“师弟，你所说之事为兄当年也想过，所以为兄才会收圣钧入门，为的就是借力通天猿族，对付他们。”
“但为兄万万没想到，菩提祖树竟会被魔气所侵蚀，这是本门最高隐秘，只有历代山主和菩提院主在继任时才能知晓，且是口口相传。
当年师尊出了意外，玄劫孤身逃回，将那道重要讯息掩盖了下来，待到为兄自己知晓此事时，为时已晚。”
“彼时的玄劫有了菩提祖树之力，且菩提祖树认准了他，非他不能驱使，为兄投鼠忌器，已经奈何不得他了。”
释罗冷哼一声，道：“这一点我信，只是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大猿王、秦天他们？若有他们出手，玄劫老和尚能翻出多大风浪来？”
“说到底，你恐怕还是担心菩提祖树被魔化的消息传到外界，毁了灵山的声誉吧？
或者说，你担心他们来了之后会将菩提祖树一起毁掉，对不对？”
释真低头一叹，声调低沉下去：
“纵使祖树被魔化，那也是当年佛帝留于大灵山的传世之宝，我怎能忍心其被毁掉？而且此事一旦传出，于本山的影响也太大了。”
“师兄，你的贪嗔痴三毒太重了，终是没能看破这些！
当年你说小空贪欲深重，那么你呢？你比他更重，陷得更深！若是你能早些看透，圣佛大陆上岂会有血海之殇？”释罗痛声喊道。
释真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道：“师弟，这大千世界到底是谁在主宰，你不知道吗？
莫说什么看透与否，要想在顶尖势力之中立足，最重要的一直都是实力和底蕴；若是哪一代子弟不济事，又没有足够的底蕴，大灵山随时都可能有倾覆之危。
祖树若毁，再度培养一株出来，数万年都未必能做到，我自问走不到当年佛帝的层次，留不下他那样的神树，本山之中，除了还真祖师，谁人能比肩佛帝？可他也圆寂得太早了。”
说着，释真神情失落的笑了笑，苦涩道：
“当然，空儿能做到，为兄当年不曾看错他，只是那时候，为兄已经护不住他了，只能让他与圣钧离去。”
“呵呵，为兄也没想到，悠悠十载光阴，他便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更得到了那么多人的支持，以至于为兄的算计都落空了……
说来你也许不信，释言师兄座下弟子怀众离山前，我就曾对他有过些交代，他修苦剑道也有我在暗中影响，想让他去剑域，为小空探路。
但小空走得太快太快了，我筹谋许久，都比不得他那些厉害长辈相护……”
释罗心念一惊，诧异道：
“所以当初，释言大师兄能从灵山离去，也是有你的暗手？你是故意把他气走，让他去剑域寻怀众和小空的？”
释真闻言，缓缓点头，面目苍老了许多许多，悠悠道：
“本是想让他出去为空儿暗中护法，但空儿用不到他了，索性就让他躲出去吧，如此也免得他死在本山的火并之中。
释法六根不净，一直脱不了色欲，与欢喜禅宗的长老勾搭了几千年，不知出卖了多少情报；释道这个达摩院主早已为了修炼迷失本心，血道鬼道都沾染上了，百死不惜！”
“释枯是玄劫老贼的嫡传，早已为其侵染；释青过于贪财，贪心太重，且不择手段，与玄劫也走得太近了；这四大院主都是该死之人，为兄只恨不能亲自动手，不得不用些算计。”
“大师兄的心性虽没有你淳朴，但也比其他人的心思少了太多，灵山这些人里面，也只有他这个闲人能走了，总要为本山留些传承啊……”
“还有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怕是不会想管灵山的事，大师兄是个闲人，你是下一任灵山山主唯一的人选，可准备好接任灵山山主之位了吗？”
释罗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退了几步，身体颤抖不已，指着释真怒道：
“你连我都算计到了？所以当年，你是故意把我打成重伤，还要关我十年？！”
释真终于露出笑容，摇头道：
“不止十年，我想着关你几年就给你再按上些罪名，比如不尊山主师兄，关你个几百年，最好等到空儿来了，再让他把你放出来。”
“这样一来，你会恨我入骨，空儿也会对你同情至极，为了安抚你，他一定会让你当些年头的山主，聊解你心头怨气，并将我这罪大恶极的山主打成灵山的千古罪人。
届时灵山有你，声誉不会堕；加上有望比拟佛帝的空儿，即便菩提祖树被毁，底蕴也不会差，甚至能更强。
但我不曾想到，空儿有了佛母相护，还给我发来了出战圣渊的命令；这等积攒声誉的大好事，你这个未来山主当然不能缺席，为兄这才把你放出来。”
“别怪为兄，当年为兄若是不出手，你必定死在玄劫和释枯的手上。”
“你个王八蛋！”
释罗怒得衣衫爆裂，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释真的脸狠狠砸下，“砰砰”打了三拳。
释真拥有圣品肉身，脸庞被释罗打了三拳也不痛不痒，反而露出畅快的笑容，眸光落到天外。
“功德天尊既是到了，怎么不来见一见故人？”
“轰——”
大灵山外的半空上，空间扭曲，飞出一座巍峨大殿。
一身金袍的叶空自其中飞出，面无波澜，神色平静，孔萱和陆圣钧一左一右的站着，将叶空护在中央。
秦天、萧潇等数以百计的天至尊站在后方，灵力波动浩瀚得惊天动地，宛如能压塌了大灵山这一片绝世名山。
“功德天尊叶还空，前来拜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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