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
脸上岁月遗留的沟壑竟然被抚平，变得光滑如同少女，虽然那双瞳孔依旧深邃，带着与面孔迥异的苍老。
他有意无意地避开莱莎的视线，在心里叹了口气。“……公正之心跳动在我的心脏，我的眼睛丈量神明给予的尺度……”
“砰！”
不过想让她彻底交出指挥权，还差一个步骤。
护符轻轻落在了维瑟米尔的掌心。
“艾林在哪？”
“当然！”伊安娜回答得毫不犹豫。
蒂莎娅一个人的作用或许能赶上其他女术士之和，而作为艾瑞图萨的领袖，原本她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指挥。
因梅里泰莉女神的降临，形势豁然开朗。
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
“在哪？”伊安娜问。
“好……好像是……”
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维瑟米尔的身上，其中更有蒂莎娅·德·维瑞斯宛若实质的探求视线，令他头皮发麻，不自然地后退了两步，顶住了墙。
祂似乎抬眼扫视了一下大厅，比君王还要肃穆的威压令所有人都本能地将头深深下埋。
“天……天哪，亚瑟，我刚刚都说了什么？”这是瞪大了眼睛，神色惊恐的老公爵。
感受着脑海中恍若山崩海啸般的精神波动，维瑟米尔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发问。
“艾尔兰德也遵守古老的盟约，听从神庙的一切安排。”老公爵也道。
朴素的想法，不过似乎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所有人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又是一声声惊呼。
“哗”
这时候其他人才发现。
她遵守古老盟约来到这里，不是来夺权的。
“那……那……那是女神？”
那是誓言留下的神印痕迹，一旦背誓便会将她的心脏夺走。那时她并不会死，而是生不如死地体味一切惩罚之后，灵魂不被任何神灵接受地痛苦死去。
似乎就是为了让众人见证这一幕，当所有人都转身看见这些护符后……
甚至现如今，女术士的地位之所以能与男巫平等，也有很大原因都要归功于梅里泰莉。
“……当神明的尺度被破坏，盲目之殃将残我余生，赐我背誓者的苦痛和折磨……”
伊安娜眉头舒展。
她对茫然不知道大厅发生了什么的祭司，安排道：“海莉亚你先出去吧，那确实是女神降临的神迹，不过让神庙里的人暂时不要靠近圣像室。”
没见莱莎正躲着伊安娜的视线，幽怨地看着他。
神力似乎都拥堵在血脉中。
刺目的金光骤闪，令所有人都闭上双目。
“大祭司可否按照古老盟约曾经履行过无数次的那样，起誓？”
当然。
维瑟米尔绞尽脑汁，一边记录讨伐的计划，一边思索怎么说服刚被神赐的伊安娜。
“一切都是艾林的错！”
梅里泰莉是所有女性的守护神。
梅里泰莉神庙本垂垂老矣的伊安娜，不仅身姿挺拔，端庄。
“好了！”伊安娜清了清嗓子，转移了众人注意力。
他属实没想到，只是作为旁观者，来探听驱邪流程的他，竟然会有一刻成为整个会客大厅的“主角”。
伊安娜摆摆手：“我并不打算背誓，背誓惩罚再重于我何干？”
女神遗留的痕迹并未完全消失。
“礼赞万物之母，丰产、收获和分娩之神，永恒的少女、母亲、老妪的守护者……”
伊安娜这等于是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了她手上。
搞出大动静之前，也不知道提前和自己人说一下。
“伊……伊安娜，你……你的脸……”他语气惊愕。
她的誓言刚说出口，便有了回应。
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稍显佝偻的身躯立刻变得挺拔。
也在这一刻，层层叠叠的祷告骤然高亢了数倍。
祭司、女术士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直到回荡的圣音完全消失，才有人窃窃私语。
老公爵和亚瑟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一字一句的誓言，带来的神圣变化。
讨论渐止的众人，一个个将视线渐渐地看向了维瑟米尔，和他掌缝中露出的护符。
蒂莎娅·德·维瑞斯见状，身体瞬间又松弛了一些。
反而那种圣洁、悠远的气质，令她仿佛超然于外的神女。
“不必到此等程度，背誓惩罚太过残酷……”
“圣像室。”女祭司气喘吁吁地道，“圣像室内窜出一道金光，冲向了天空，好多人都看到了……”
这些护符正带着显著的神圣气息，闪耀着璀璨的金色光芒。
老公爵毫无所觉，反而看向亚瑟的时候，一眼望见了伊安娜。
梅里泰莉的圣像如往常那样慈祥，朴实，甚至还有岁月留下的蚀刻缺口。
“圣像室。”惊愕中的维瑟米尔不假思索。
“……当公正之心被玷污，祂会离我而去……”
此时伊安娜的相貌，竟然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个女术士。
誓言蕴藏着这个世界最古老的力量，越是残酷的誓言，世界便越会反馈出不可言的神秘力量，让她能更好地掌握女神赐予的神力。
虽然不知道艾林做了什么，唤醒了长久“沉睡”的女神。
而真正的“主角”……
女神降临，并赐福护符，似乎彻底将他们的意图，暴露在伊安娜面前。
她愣了一秒，挥手取消身上淡紫色的魔法屏障，向身边茫然不知所措，但维持了一定秩序的女术士们做了个手势。
指挥权确立之后，对邪神的讨伐立刻进入实质性的进展，很快在众人的集思广益之下，便形成一个粗糙的计划，然后开始思虑其中的细节。
祂没有说话，挥手一指，射出一道金光落在伊安娜身上。
“我听说神庙里还有九个狼学派的猎魔人……”蒂莎娅看着维瑟米尔暗金色的猫瞳，若有所思道，“怎么刚刚没有讨论这些猎魔人的安排，他们……不参与吗？”
“七个刚下山的年轻猎魔人应该是不参与的，他们会为军队制作一种剑油。至于维瑟米尔大师和艾林爵士……”
伊安娜顿了顿，又神色复杂地瞥了眼躲在角落，低头看脚的莱莎，望向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大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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