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朱梁江山。
但袁天罡仍然困惑,他自然看得出现下并非萧砚篡夺朱梁社稷的好时机,萧砚这种聪明人也不可能这般心急才对。
且朱梁外有晋国的威胁,萧砚又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急迫上位?内忧外患加在一起,朱梁一个不慎便会四分五裂、名存实亡,袁天罡引动晋梁大战,本就是要造成这个结果,萧砚应当极力避免才对,又为何要自乱阵脚?
袁天罡看得出萧砚在暗渡陈仓,但看不穿萧砚的具体想法,这步棋很险,袁天罡不认为萧砚有多大的成算。
镜心魔跟在后面,各种可能都猜了个遍,但袁天罡都在暗自思量,他更难算出,只觉局势乱成一团,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牵连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却又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
“给石瑶传信……”
袁天罡思忖道:“本帅要知道萧砚近来的动作,且让她注意一下,切记要让朱温暂时死不得。”
“属下得令。”镜心魔叉手应声。
“另。”袁天罡继续道:“给假李带去消息,他的失误,本帅可以既往不咎。且他既已寻到李茂贞,便替本帅带给李茂贞一句话。”
“请大帅吩咐。”
“李茂贞既然想图谋草原,告诉他,本帅可以助他成事。一个耶律剌葛,丧家之犬而已,帮不了他什么。”
袁天罡道:“将完整的龙泉剑诀交与假李,李茂贞当下落魄,定会依仗假李,二者既然互相制衡,本帅不想看见假李再次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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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
镜心魔旋即悄然离去。
袁天罡独自穿过密林,一言不发。
旁边有虚影凭空现出身来,指着他哈哈大笑:“袁兄啊袁兄,你也有今日?依我看,无需五年,天下乱象,就要终于数九之手咯。”
说着,虚影趁势搂着袁天罡的背,挤着眼睛道:“这样,你也别固执了,支持数九得了,李儿、李儿,哪朵不是?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袁天罡冷哼一声,浑身气机一荡,轰然震散那道对他勾肩搭背的虚影。
密林深处,一相貌有些凶狠的和尚对袁天罡合十行礼:“慧明见过袁施主。”
袁天罡并不看他,而是负手于后,静静观着那一坐在棋桌前默然打谱的阳叔子,其人连身都未起,好似并未看见他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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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安乐阁。
萧砚持着菜单,认真看着上面的菜品,倒没有分心想其他事,只是前一日姬如雪和千乌就已动身歧国了,妙成天、玄净天又忙于球市子,难免有些选择困难。
鱼幼姝走到他身边,倾身下去,笑着推荐了几道菜,萧砚便懒得再选,十指交叉靠在背垫上想着琐事。
门外有人影晃动,鱼幼姝便走了出去言语了两句,而后对萧砚道:“郎君,人到了。”
“哦,让她们进来吧,正好一起吃个便饭。”
随着话音落下,片刻后,一个老妪连同一身材娇小的少女走了进来。
萧砚仍然靠在背垫上,姿势都没换,用下巴指了指自己桌子对面的位子:“二位不嫌弃,萧某请你们一起用个晚膳。”
生有暗红粗短眉毛的钟小葵并未移步,而是先扫了眼萧砚身旁可以看着汴河街景的窗户,进而叉手拜道:“小葵在此拜谢君侯半年前的搭救之情。”
去岁年末,朱友贞暗中收买淮南朱瑾,想借机在淮河上谋害一次萧砚,好趁此拿捏住萧砚好好为他寻找龙泉宝藏。
不料其后萧砚与朱瑾化干戈为玉帛,消息传回汴京,朱友贞害怕卷入这场淮河之案中,便将钟小葵抛出来顶锅,按照这种勾结敌国谋害朝中大将的罪名,钟小葵显然难逃死罪。
便是萧砚让孟婆搭救了钟小葵,寻了个机会用调包之术顶替了钟小葵的尸体,使得钟小葵变成了一个已死而未死之人。
至于孟婆石瑶为何要听萧砚的指派,则是彼时在安乐阁中孟婆被萧砚擒获后,她获得自由的条件之一,即需为萧砚做三件事,不然萧砚就揭穿她的真实身份。
萧砚淡漠的对钟小葵点了点头,没有应话,对他而言,彼时钟小葵还有用处,所以才愿意救她一命,而今钟小葵显然已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过他同时请孟婆与钟小葵来此,便自有用上钟小葵的地方。
孟婆拄拐立在门口,沙声道:“谢冠军侯好意,不过恕老身无法应邀。眼下都知冠军侯乃均王一党,与鬼王在明里暗里都已是水火不容,老身可不敢在这里耽搁过久,玄冥教那里,老身与钟小葵来此前,俱是隐匿了踪迹的。”
“那确为憾事了。”
萧砚可惜的对鱼幼姝摆了摆手:“那就不要添菜了,让二位看着我用餐吧。”
鱼幼姝笑了笑,而后离开了这一房间,但只是关上了门,守在门口并未远去。
钟小葵蹙了蹙短眉,有些不解萧砚这句话的意思。
而孟婆则是眯眼盯着萧砚,沙声询问:“冠军侯这是何意?”
萧砚则不理会她,而是淡漠的看向钟小葵:“我之前答应过钟判官一件事,不知钟判官可还记得?”
孟婆狐疑的斜睨着钟小葵,眼中却已有了几分警惕。
钟小葵则是一愣,而后肃然拱手:“难道冠军侯已有了鬼王的其他线索?”
孟婆瞬间背脊一寒,几乎是下意识便看向萧砚,而后者果然已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了。
“钟判官,在焦兰殿着实是没办法带出鬼王来。不过你旁边这位,或可能知道可去往焦兰殿地牢的通道。”
说着,萧砚摩挲着下巴,询问道:“我说的对吧,天佑星石瑶?”
房中霎时一静,窗外还有市井喧闹声传进来,钟小葵茫然的看向孟婆,她很是奇怪萧砚为何要唤这个老妪为什么石瑶。
不过‘天佑星’她是明白的,大唐不良人三十六校尉,其中便有天佑星一职。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说玄冥教仅次于冥帝的实权人物孟婆,被冥帝最为器重的这个老妪,其实是个大唐不良人?
钟小葵只是愕然一瞬,便瞬间警惕的后撤数步,伸手按住腰后的冥水丝,
石瑶却完全顾不上她,冷冷攥着手中木拐,“冠军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要鱼死网破?”
“非也、非也。”
萧砚继续十指交叉,用肘抵桌面撑住下巴,淡笑看着石瑶,进而又看着钟小葵,两相比较下,突然笑道:“我就是觉得,这孟婆的模样、身份,钟判官好像也适合。”
钟小葵还未明白过来,石瑶已是心下警铃大作,脸色一沉,就要暴退遁离此处。
而就在这一瞬间,忽闻一道出鞘声吟起。
一柄悬在墙上的长剑,骤然出鞘,仿佛是要一剑戳穿石瑶的背脊一般,似一条长虹贯穿二者之间的屏风,瞬间跨过半间屋子的距离,与石瑶擦肩而过,进而自行在门口处打了个转,以剑尖指着石瑶的面门,悬在门口,周遭剑气如霜。
石瑶陡然止步,形同枯槁的手死死的攥着木杖,心下生寒。
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动一步,那一柄普普通通悬在门前的剑就要径直向她贯穿而来,更不怀疑这外间早已是重重布置,不会容她有机会踏出这座安乐阁一步。
钟小葵早已是脸色紧绷,错愕的看着萧砚,却只见后者仍只是托着下巴,双眼微眯,淡漠道:“萧某犹记得天佑星欠我一件事。”
石瑶冷笑一声,回身看过去,嗤笑道:“事到如今,我还有拒绝冠军侯的余地?不过还望冠军侯能够清楚,大帅可不会容许玄冥教这么轻易的落到你手中,后果如何,恐……”
“无妨。”萧砚不客气的打断她:“三五日,足矣。”
而后,他便看也不看脸色陡然变得难看的石瑶,对钟小葵道:“钟判官,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三五日的时间,你只要能让玄冥教如我的安排行事,真的朱友文,我能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钟小葵虽还未明白这其中的曲折,更对眼前的事茫然无措,不过亦是冷静的反问道:“我如何能信你?”
“很简单。”
萧砚拍了拍手,门外的鱼幼姝推开门,几个伙计开始上菜,只是如常般的端着几盘菜肴从石瑶、钟小葵之间穿过,次第放于萧砚身前的桌案上。
几盘菜摆好后,萧砚才对钟小葵或者说一同讲给那石瑶听。
“玄冥教黑白无常,去年中秋在渝州青城山追杀一对少年少女,其后二人便没了踪迹,你可知道为什么?”
石瑶陡然脸色大变。
钟小葵谨慎的询问道:“为什么?”
“这两人死了,死在了那位青城山李唐后裔李星云手中,二人的尸体是我的人收容的,所以你们寻不到。”
萧砚持起茶杯,不急不缓道:“不过二人后面又自己活了,活的明明白白,甚至能说清楚那真朱友文被关押在何处。”
他把斟了茶的杯子放在桌子对面,不再理会又惊又喜的钟小葵,抬手对着石瑶示意:“现在,天佑星可愿入座?”
石瑶冷着脸不动,钟小葵却已轰然单膝跪拜下去。
“玄冥教孟婆,此后,唯君侯马首是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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