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沉默,但是车架却已辘辘起行,街道上分外嘈杂。
昔日的天潢贵胄,如今像狗一样趴在囚车里,求死不得,尤其朱明勇还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鱼肉百姓之事做了不少,许多百姓纷纷冲着其吐唾沫,口中说着最恶毒的诅咒。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只是可怜了我那妹妹,当初为被这畜生玷污,为保名节,悬梁自尽了……呜呜……”
“可恶啊!”
囚车四周有东厂的人押送,东厂威名在外,百姓不敢太过放肆,遇到真的仇恨极了的,便会拿起石子打人,也有小孩觉得好玩,学着用弹弓打,囚车上瞬间哀嚎一片,夹杂着小孩子懵懂的哭声。
孙夫人当时在昌平侯府说萧月升的话猛然在霍晚亭的耳边响起“妻儿又怎么是无辜的,当初贪渎之时得到的好处,妻儿也都在享受,遥寄当初,萧夫人可没有少在我们面前炫耀,落到今日的地步只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若真的要说错了,那大抵就是错在悔教夫婿觅封侯罢了!”
妻儿也在享受!
咎由自取!
悔教夫婿觅封侯!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句重锤,结结实实的锤到霍晚亭的心脏上,她坐卧不安,却又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身后的囚车。
稚子何辜?他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还未好好的认知人世,却因身上流的是罪臣的血脉,便被累及,然后一辈子被囚禁于高墙之中,虽见天日,却没有任何的希望,看不见新的天地。
许多道理都懂,但是亲眼见了,亲身经历之时,未必会如许多圣贤道理那样重拿轻放,就如同读了许多圣贤书,依然做不了圣人是一个道理。
霍晚亭的手紧紧的握住帘子,忍不住低声道“那孩子……”
盛衡忽然冷漠的瞥了她一眼,眼中有刀锋隐藏,却最终化作平淡,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未曾答话。
霍晚亭心中越发觉得气闷,狠狠的将帘子一甩,屁股却忍不住朝着远处挪了挪,距离盛衡更远。
“夫人,你真的不带宜珠去吗?”乐临坐在马车外面问。
霍晚亭只带了宜春一人,宜珠自幼和自己一同长大,没吃过什么苦,出了门还需要别人照顾,又如何照顾自己,故而霍晚亭没有带她,免得给盛衡添麻烦。
乐临知道她们主仆关系好,故而有此一问。
“不带,昨日我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妥了?”霍晚亭虽然心中郁郁,但还记着事。
“我交给了霍夫人,她说此事包她身上了!”乐临拍了拍瘦弱的胸膛道。
他口中的霍夫人是指的霍晚亭的嫂子王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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