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衡想起了慧贵妃,正如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是一样的心情。
一提起此事,盛衡的注意力果然迅速的被拉拢回来,就连脸色都由刚刚到阴郁变的阴沉了。
“东郡王和昌平侯二人把刀都架在了我脖子上,又拿我姐姐的事情要挟我,此事我不得不同意!”
盛衡目光阴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如果二人在他的面前说不定会被他立刻生吞活剥一般。
能让盛衡如此在意的,肯定是和慧贵妃的死因有关的大把柄,才能逼迫盛衡就范。
说完盛衡又有些无力,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虽不比女子的手那样细白柔软,但也枯瘦有力,指腹和掌心上的茧十分明显,一看便是长期握笔导致的。
只听盛衡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多少男人的梦想!”说完又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目光迷茫,复道“你看看,朝堂上的那些老爷相公,哪一个不是披着羊皮的狼,衣冠禽兽都刻在衣服上,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得到了权利,就不会任人摆布,但当我越往上爬,我就越害怕,我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周围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想把我拉下去,就因为我低贱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又是何等的可笑,木匠的儿子只能做木匠,狱卒的儿子只能做狱卒,商人的儿子不能科考,如果某一只老鼠不打洞了,它要去科举,要去做人上人,那些龙凤就会立刻想尽千方百计弄死这只不听话的老鼠,哦,就连那些其他的老鼠都会来踩上一脚,仿佛这只不打洞的老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语气里面的凉薄和嘲讽毕露无疑。
霍晚亭沉默的握住他的手,不知如何安慰他,她此时非常的清楚,盛衡口中那只不打洞的老鼠说的便是他自己。
“当那只本来该被打入臭水沟的老鼠突然飞黄腾达了,那些龙凤就坐不住了,想尽千方百计的握住老鼠的尾巴,夹住它的胡须,要让它听话!”
“可是我废了这么多力气,不是为了来听话的啊!”盛衡叹息。
他的说话声一声比一声低,最后仿若窃窃私语一般。
霍晚亭眼前一黑,像是突然遭受了一记重锤一般,再次的坠入了起起伏伏的黑暗之中。
她又梦见了母亲了,这一次她梦见的是庭院里面的那颗桃树。
母亲的江南人,听闻那边有一个习俗,但凡女婴出生,家中的人就会在庭院里面种下一棵树,等到出嫁时再劈开做嫁妆箱子。
每年生辰的时候,母亲都会带着她在桃树下和桃树比比身高,然后在桃树上刻下一道细微的痕迹,道“卿卿又长输啦!“
桃树的涨势很快,她年年都比不过,有时候哥哥刺上几句,她还会被气哭,一气哭就发誓要砍了那颗桃树。
后来桃树渐渐开花结果了,每年都会开出灿烂的桃花,她欢喜极了,就再也没有说过那话了。
可是随着母亲一起离去的,还有那颗桃树,母亲死后,桃树不知什么原因渐渐的枯萎了,等到爹爹叫人砍下它的时候,中间全部都变成了朽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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