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道场。
乾光洞。
王魃和紫袍少年立在洞口,但听紫袍少年感慨道:
“此处是我宗先辈祖师闭关突破之地,汇此界钟灵造化,内藏无数前人突破之际所生心得道意,历代也惟有宗内有望突破大乘的修士才能在此闭关……”
王魃神色动容,连忙道:
“如此珍贵,在下何颜能入。”
紫袍少年闻言,却微微一笑,看向王魃道:
“道友说笑了,若是以你这般底蕴都无望大乘,又有谁能入此处?”
“不过,道友毕竟非是我宗门人,我虽能为道友破例,但也不可太过,且以三日为限,三日之后,我亲来为道友洗尘,庆贺道友大功!”
“三日……”
王魃微作沉吟,点头慨然道:
“既如此,在下便厚颜了。”
紫袍少年微微一笑:
“请。”
王魃也不迟疑,当下踱步走入洞中。
洞门封闭,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内有天地。
天光相照,惟一石质蒲团落于天光之下。
踱步行去,仰头观之,仿若一口空井,自己立于井底。
‘井口’之外,竟可观得无数界域光华,如似星辰闪烁,或有所悟。
目光微移,但见四壁之上,无数神纹浮现,似是出自不同人之手,或是寥寥数笔,或是草草几句,又或是笔走龙蛇,汪洋恣肆。
“余闭关千年,终得突破,已至大乘!今日悟一妙法,似若流星……”
“物外光阴元自得,人间生灭有谁穷……”
“虚之又虚,无之又无,无无直至无可虚无,方至其极……”
或是形诸文字,或是意在文先。
但大多却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盖因玄玄之道,难以描状,亦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此即一说便错,一想即谬。
唯有心神相融,仿佛跨越千年、万年、十万年……徜徉在无数先辈修士们于此洞内苦悟千载、万载,终于绝处逢生,智慧、积累与大道碰撞所迸发的长河之中,纵情游历,与之同呼,共悲共喜。
他仿佛看到那蒲团之上,一道道人影重叠。
或是苦思冥想,或是放声大笑,或是起身辗转,或是俯仰无愧。
这一霎那,王魃已然沉入这片积累了无数云天宗前代修士看似灵光乍现,实则是毕生积累的残言断句背后,那浩瀚的感悟之中。
一路行来的所学所修,所观所闻,所思所想,皆不期然与这些感悟碰撞,交融。
仿佛一口烘炉,将这一切尽数抛诸其中,烈火熊熊!
“修行之道,包囊万象。”
“世间日月,冰霜风雪,或如五行阴阳,雷霆雨露,此谓道也。”
“人间悲喜,地火水风,安忍不动,或狂放恣肆,此亦谓之道也。”
“草木零落,飞禽走兽,凡此种种,天地有之,天外有之,此仍谓之道也。”
“万物为相,我乃为本,张目闭目,则一切皆与我生灭。”
“不,此乃凡俗修行之道,非我修行之道……”
王魃迅速摇头,断去了这层领悟,随即心中智慧迸发,灵光如泉涌一般:
“我非我也,乃虚也,万物为流,终归入墟,不择自我,方能成大……”
想到这,心中越发欢喜。
过往所修诸多手段,诸多本质,便如御兽、刀术、灵食、阴阳五行、风雷冰星、神纹仪法等等,此刻终于找到了归处。
这一刻,王魃的元神,竟缓缓虚化。
不复之前的青年模样,反倒是渐渐归于一片非黑非白的虚空。
诸多道宝落于这片元神虚空之中,若星光点缀。
却再无承受道宝的压力,反倒是如同一座黑洞,无时不刻地吞吸着四周的细微灵机道意,滋养壮大。
一切皆虚,故无边无际,万物皆可为之所用。
感受着元神的变化。
王魃的心中油然生出一抹喜悦:
“万象如万流,万流者,归宗也。”
“便唤此元神法为‘万流归宗’。”
下一刻。
外面的声音骤然响起:
“太一道友,庆宴已至,还请出关。”
王魃心神一震,随即便从那玄妙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低头望去,蒲团仍是蒲团,静静呆在天光底下。
天井四壁之上,一片嶙峋,却哪还有什么神纹。
一切仿若如梦,一切却又历历在目。
王魃微退了两步,朝着蒲团恭敬一礼,随即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朗声回道:
“白道兄,我来也。”
……
“太一道友,外面这三日可都在张罗着庆功宴,正好之前也未替道友接风洗尘,如今算是一并办了。”
紫袍少年微笑着与王魃踱步而行,两侧却不止是紫袍少年一人,还有三位渡劫后期修士,有一人是云天宗修士,另外两位也同样是外来支援的同道,只不过分属不同界域。
此刻对王魃亦是言笑晏晏,显然已经将王魃当做同一层次的存在看待。
彼此间虽然仍存在着境界实力上的压倒性差距,但只等王魃来日突破,这差距便会被迅速抹平,锦上添不如雪中送炭,如今王魃虽不是雪中,但总好过等王魃修为大成,再去结交。
这点道理,只需想想便可轻易想透。
王魃倒并未怠慢,不过听到白掌教的话,他还是略显迟疑道:
“惭愧,只是些许小胜,于大局无益,如此操办,会否太过大张旗鼓,且让人失了警惕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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